但今大行台還肯網開一麵,將他在隴右失去的勢力權柄轉贈給李泰一部分,讓他這個婿子處境變得更加從容,勢力更加雄闊,這也總算可稱得上是一樁人情安慰。
李泰想到這裡,也不由得感歎一聲,如今這個關中也真的還是這些北鎮老兵們的主場,如果他不是深刻介入到這些鎮兵們最上層的權力糾紛與分配,哪怕做事比現在還要賣力數倍、功勳更大數倍,也休想獲得這樣的待遇啊!
一想到老丈人隴右經營數年之久,到末了隻換成一個僑置的郡治交到自己手中,李泰心中也是五味雜陳,隻覺得這份嫁妝的確是有點厚重。
他也一定得竭儘所能,努力將這僑郡的價值發揮到最大,大大推動自身勢力的發展,保證不讓老丈人一番前功付於流水。
雖然宇文泰劃給的僅僅隻是以黑水防城為中心的庫利川流域這一片狹長地盤,但對深知陝北形勢且早已經布劃諸多的李泰而言,隻要能夠把控住這一片區域,那麼包括三夏州在內的偌大陝北乃至河套地區都將在掌握之中。
這一片地方整體上雖然地廣人稀,但戰略價值和自然資源卻是非常可觀,正是當年胡夏政權的基本盤所在,相對於如今的西魏政權而言,也可以稱得上是半壁江山。
李泰當然並不需要把這些地方全都實際掌握在手,但隻要能夠牢牢把控住區域內的安危命脈,那麼無論到了任何時期,都將是他手中強而有力的一張政治籌碼,任何人想要撩撥他,都得投鼠忌器想一想能不能承擔住把他惹毛了的代價。
李泰一時間想得入迷,也顧不上去後堂見小娘子,著人遞上紙筆便在堂中寫寫畫畫起來,通過各種構想計劃來加強黑水防城作為地域中心的重要性,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大半天。
因為過於入迷,李泰都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等到傍晚時分,昏睡了大半晌的獨孤信醒來聽說李泰仍在邸中,回想早間醉態還頗覺幾分羞赧,暗自裡做了一些心理建設這才往中堂行來。
當他走入中堂內,便見到李泰正對著滿桉紙卷怔怔出神,便也沒有發聲打擾,緩步走上前去,不無好奇的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卷,看了半天仍是不明所以。
他自不知李泰為了避免在不知不覺中泄露一些不該向人顯露的訊息,早已經養成了日常寫畫時也要加密的習慣,倒也不需要多高深的加密機巧,一些名詞的替換、暗語的指代,甚至一些梗詞的運用,就能讓人看的一頭霧水。
聽到旁邊的聲響,他才醒轉過來,轉頭見到獨孤信,忙不迭站起身來道:“丈人幾時入堂?”
“剛剛過來。”
獨孤信麵對李泰時還有幾分尷尬,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來,似又想起了什麼,轉從身後仆員手中接過一個皮質口袋拋在李泰麵前桉上並說道:“之前傳信楊揜於,道是轉過年去婚期臨近才有暇歸來祝賀,便先著員給你送來一份賀禮。不是什麼珍物,但也稀奇有趣。”
李泰聽那口袋撞在桉上似有金玉碰撞聲,入手去摸卻輕,待將其中東西掏出一瞧,隻見烏漆墨黑、其貌不揚,托在手裡掂了掂才突然福至心靈道:“這是煤玉?”
“倒是有幾分見識。”
獨孤信聞言後便又笑語道:“這物類不常現世,西安州偌大礦場才出十幾斤的粗料,打磨凋琢可作首飾符印,堅硬且輕便,經久耐用。”
可不耐用嘛,你都沒了它還在呢,都特麼混成國寶了。
李泰之前還盤算著要凋一個比老丈人還牛逼的印章,這官爵還沒超過,材料卻已經被楊忠送來了,隻覺得世界可真奇妙,忍不住便笑道:“楊開府可真是太客氣了,等到轉回華州,一定登門拜訪其戶。”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小連襟楊堅這會兒還被養在尼姑庵呢,抽個時間倒是得去看一看。
獨孤信心中尷尬稍有收斂,旋即又對李泰說道:“前共你所言西河郡事,你意如何?留守不去,想是有什麼構想可供參詳?”
李泰聞言後便點點頭,旋即便說道:“此番出擊晉陽,可以力證北州幾年經營已經頗見格局。若是人走政荒,則就實在太可惜。若能得黑水防城為支點,將舊人事規劃儘皆延續下來,於國於家都大有裨益。我也權衡一番,覺得高賓高司馬堪當郡守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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