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洋奉母命來到南府內苑的時候,抬眼便見到婁睿正跪在庭前,臉色當即一變,闊行入前抬腿將這表兄一腳踹翻在地。
婁睿這會兒也是一臉的惶恐,捧著皇帝足踝便連連叩首乞饒。高洋卻仍怒不可遏,直將腰畔的佩刀抽了出來。
“住手!”
堂中一聲怒喝響起,皇太後婁昭君在幾名命婦宮奴簇擁下行至廊下,指著皇帝怒聲嗬斥道。
“阿母不知,這狗賊被貪欲蒙蔽,竟然敢私通外敵……”
高洋還待要大聲爭辯,皇太後臉上卻怒態更勝,指著皇帝繼續嗬斥道:“你今雖然貴為天子,但也是孕在了母胎,並不是平白生出在人間!此兒縱有不堪,是我父兄一脈相承的骨血,他親長也曾為你家功業舍命效勞!天子富有四海,卻讓親近黨徒索求於外人,這是你的德行虧敗,如今更要遷怒與誰”
高洋聽到這話頓時激怒更甚,彎腰探手掐住婁睿後頸,直將刀柄杵在他的咽喉間,旋即破口大罵道:“狗賊,你來告我阿母,我可有薄待你你哪處立下了顯赫的功勳值得榮享今日的官爵常人家鬥粟可以三口果腹,你這狗賊日享水陸之珍、不貴不食,究竟是你父兄的積攢,還是受賜於朕!今又離間,使我母子失和,你有能享多大惠利!”
說話間,他便倒拖著婁睿的頭發,直將這哀號乞饒的表兄扯在了母親麵前,抬眼望著臉色鐵青的婁氏冷笑道:“阿母睜眼看清楚,今日能奉養我母榮華富貴的是你夫之子,卻不是你兄之子!我今日發怒,難道是因為不準這惡賊富貴享樂嗎我庭戶之內的近親尚且勾結敵人,將外賊引入這晉陽巢穴之內,若不加懲,內外的臣子誰又能忠心托事”
皇太後眼見皇帝須發賁張、怒目圓睜的樣子,一時間也是嚇得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便又羞惱道:“我夫之子不隻一人,今日所享亦皆你父兄遺澤!
那逃入羌土的賊將李伯山尚且感恩父母,雖然艱難卻仍要遣心腹將其老母迎出。成全一份人間的孝義從來也不是罪過,不能在戰場上擒殺賊將隻是你君臣無能!
老婦如果貪享榮華富貴,轉生十世都無緣你高家戶中!今是欺我沒了依仗,當麵咆哮要懲罰我這生而不教的愚婦來來來,天子讓我看一看我生就多大的罪惡!”
說話間,皇太後直接邁步下堂,同樣怒目圓睜的望著皇帝,更是探手直向皇帝手中刀刃抓去。
高洋見狀後,忙不迭退後兩步,並將手中佩刀拋在了地上,旋即便深拜於地不發一言。
皇太後見到這一幕,臉上怒容才稍微收斂,旋即便又冷聲道:“家國大事,皇帝一身係之,不應隻是親昵漢婦、聽其邪說,冷落疏遠了真正的親信黨徒,這對天子又有何益
佛仁他的確有錯,但若是當眾刑訊責罰,使他體麵儘失,來日又如何統禦下屬、為你效力我家並不是宗枝親屬眾多的大族,你諸弟仍然少不當事,更該倚重這些榮辱與共的親戚黨徒……”
皇太後也不願與皇帝之間關係搞得太僵,見皇帝伏地認錯,便又絮絮叨叨講了好一會兒,但見皇帝隻是默不應聲,旋即便又冷哼一聲,擺手道:“國事繁忙,天子且去!”
高洋聽到這話後才站起身來,撿起自己的佩刀旋即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內苑。
然而行出內苑未久,側方突然跳出一道人影,向著高洋大吼一聲。後方因為皇帝盛怒而不敢太過靠近的侍員們見狀後忙不迭衝上前來,發現乃是長廣王高湛。
“無趣、無趣!二兄如今做了皇帝,卻不像之前那樣可樂了!”
高湛乃是高洋同母弟,如今已經是十四歲。因為高洋舊年韜光養晦,反應常常比較遲鈍,因而兄弟們常常躲起嚇他、觀其反應為樂。
高洋心中本就憤懣不已,聽到這話後眸光頓時一冷。高湛倒也伶俐,見狀後頓覺不妙,當即便連忙說道:“阿母相召,弟且去也……”
然而他終究還是晚了,剛一轉身便被高洋探手抓回,未及呼喊,嘴巴上先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將這些宮奴一並收監!誰敢進擾皇太後,一概嚴懲!”
高洋抬臂將不斷蹬腿掙紮的高湛用力摜在地上,抽出刀鞘來劈頭蓋臉一頓抽打,聽著這最受父母寵愛的少弟哀號聲,心中的憤懣才疏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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