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城玉窟,凍雨降下,如削骨的霜雪。
玉窟外搭建著的石屋處,小獄卒慶磊手上持著一根細軟的鞭子,在看到有一位六十老人背著竹簍摔倒在泥濘處時,他箭步上前,搶在其他同僚前麵揮起了鞭子。
“又想偷懶是吧,摔碎了這些玉石,你這老命賠不起!”慶磊聲音喊得很大,就像是故意給其他人聽見。
他揮下了鞭子,鞭子打在了六十老山夫的身上,老山夫下意識的要哀嚎,卻發現這一鞭子打下來根本就不疼,這讓老山夫不由愣了下。
“喊疼,求饒啊……”慶磊焦急的說道。
“哦哦,疼!!”老山夫也意識到這位小年輕是在幫自己,急急忙忙配合著喊疼。
一老一少,做了會戲,其他這玉窟的監工武徒們也沒有太在意。
老山夫小聲的連連感謝,然後背上玉石竹簍往馬架處走去。
慶磊收好了鞭子,看著老人離開,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能幫的就隻有這些了。
正要返回到石屋子裡,雨中一高大的黑影攔在了慶磊麵前,慶磊起初以為是撞到牆麵了,可一抬頭卻發現這黑牆上竟有一個腦袋!
這腦袋的主人神色冷漠,臉頰線條如刀刃,一雙禿鷹一般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的盯著自己,讓慶磊不由的向後退了幾步。
“黃大人……小的已經教訓過那些偷懶的工奴了。”慶磊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你的鞭子用得不好,我來教你!”魁梧至極的男子抽出了鞭子,狠狠的朝著這小獄卒身上甩了過去。
這鞭子在空氣中像爆竹一樣炸開,整個山穀都在回蕩。
而這樣的鞭子,正是落在慶磊的身上,一鞭子更是將他整個人都抽倒在地上,皮開肉綻,鮮血泛出。
“啪!”
又是一鞭子,重重的抽打在了慶磊的背部,可怕的鞭痕從頸部一直到腰處,宛如刀砍的一樣!
“拖下去,待他傷好了之後,丟到玉窟裡去挖石!”魁梧男子說道。
……
霧雨茫茫,即便穿著蘆葉蓑衣依舊全身繚繞著寒氣。
三匹馬,兩女一男,在霧中踏入了芽城。
芽城卻無比蕭條,街道上連個人都見不著,包括城門處那無比繁華的玉石街與玉器街也沒有了半個商人。
吳痕下了馬,終於在一處馬廄那看到了位老人。
“老人家,城裡的人呢去哪了?”吳痕詢問道。
“廬公子啊??”老人也是一眼就認出了吳痕來,臉上寫滿了詫異道,“您不逃到疆域之外,回來做什麼?”
“我沒逃啊,隻是在提升自己,如今回來當然是要好好管理這座從我父親手上接過來的城池。”吳痕回答道。
“還管理,管好你自己命就好咯。”老人說道。
“您老就彆跟我這絮絮叨叨了,城池中的人呢,怎麼就隻剩下你們這些七八十老頭老太了?”吳痕說道。
“當然是被抓去采石了,咱們這芽城最有價值的不就是玉嘛,聽說這玉經過一些頂尖工匠,可以做出媲美妖靈玉的物件,現在薑府的人跟瘋了一樣,將我們整座城的男女老少都丟到玉窟裡麵為他們采集石玉,好拿去做比較……可那玉窟中,妖靈也不少啊,我的孩子們又不是武者,進到深處,就容易被吃掉。”老人言語倒是很利索。
“庇護不是還有一些天嗎?”阮暮寒皺起了眉頭。
“他們哪裡會守規矩呢。”老人說道。
“老人家,知道對方大概來了多少人,又分彆有什麼實力嗎?”吳痕也是隨口那麼一問。
“武師有十人,武徒有七八十人,他們不過是先來此駐紮,往後走會有更多薑府的人過來,怕是一支府軍哦!”老人回答道。
“你這都知道啊?”吳痕有些意外道。
“我那女婿是個人精,懂得奉承,現在在那當監工呢,他想著辦法幫大家夥,可他本事小,能做的也非常有限,哦,對了,他叫慶磊,就是給你看牢房的……”老人說道。
“原來是他啊,你招了一位好女婿啊,他很不錯,是個好料子。”吳痕對小獄卒印象很深,沒有他的悉心照料,估計自己這棲體早就死在牢獄裡了,也是他幫自己擺脫了困境。
正交談之時,城門外忽然有一匹馬行來,馬背上有一人,身前還馱著一個。
“老頭,你家慶磊快死了,過來接回去照料幾天,要活下來的話,就趕緊送到玉窟處去當奴工!”騎馬者趾高氣昂的說道。
似乎嫌臟,騎馬者不等老人過來查看,就將馬背上馱著的人往地上推。
吳痕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去扶住了要摔落下馬的慶磊。
“你是薑府的?”吳痕抱住了慶磊,隨後質問道。
“你又是何人,此城已為我薑府管轄,閒雜人等速速離去,否則鞭子伺候!”騎馬者立刻揚起了馬鞭,要朝著麵前的吳痕抽去。
然而他剛揚起了鞭子,一道模糊的身影從他麵前閃過,下一刻他的胸口處便出現了血窟窿!
騎馬者都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拔劍立在了吳痕身側,此時他才看清是一位穿著黑色蓑衣的女子……
“嘭!”
騎馬者摔落到地上,已沒有了生命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