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鎮東邸舍二樓的房間中,紙頁上兩種筆跡一問一答的交談鉤勒出與鎮西截然不同的故事發展。
羅海花夫婦在夜間目睹燈籠自然翻倒,本打算阻止,卻從身上一個能夠解析線索的道具中得知,葬身大火非但不是意外出發的死亡點,反而是通關和破解世界觀的關鍵。
道具告訴他們,楊花鎮早在多年以前就被一把火燒儘,不複存在。
他們如今所在的楊花鎮是舊日的幻影,本身是虛假的存在,自然無從找到真正的出口。
他們隻有也經過烈火的灼燒,才能進入真正的楊花鎮。
這番說辭並非空穴來風,證據就是他們房間裡藏著的那封書信:
【此城若陷,則家國淪喪,爾輩兒女家資,皆為奴為帑……】
【東南勤王者眾矣,王師既往,或餘一息。吾輩當伐薪拾柴,焚宮毀闕。珠玉金鼎,寧化飛灰,不可資敵。】
據說當年楊花鎮即將失守,守城的孟將軍為了不讓敵軍在占領城鎮後補充物資,命手下的士兵從鎮東開始,一麵驅趕鎮民,一麵點火燒毀房屋資材。
整個鎮子付之一炬,期間多有踩踏和誤傷,死於戰火的鎮民心有不甘,執念凝聚成楊花鎮毀滅前的影像,冤魂則如生前那樣在鎮中遊蕩。
很經典的恐怖故事套路,證據又很確鑿,羅海花夫婦一番糾結後選擇了相信。
後續發展也證明他們的選擇沒錯:他們醒了過來,其他玩家卻都不見了,或者說,看不到形影了。
所有沒有遭遇火災的玩家都被困在另一個空間,隻能通過紙筆和他們交流。
“孟將軍……會是孟老爺本人嗎?燒完鎮子後,自己莫名其妙也成了鬼,死後繼續統治鎮民?”
齊斯將紙頁放回床頭櫃上,抬手摸了摸臉:“以及……我怎麼不記得我被困住過?”
紙頁上羅海花的字跡如假包換,和鎮西邸舍那邊“希夷”狀態的羅海花寫下的字一般無二,可以確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讓齊斯比較在意的是,紙上沒有他的字跡,負責通過紙筆和羅海花夫婦溝通的那人自稱“唐煜”,和林辰在一起,話裡話外卻沒有提到他和仇心的存在。
“我和他們失散了?這些信息是假的?有npc冒充玩家?還是說,這是獨立於我現在經曆的一切的另一條時間線?”
齊斯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木床上。
羅建華和羅海花兩人依舊不動如山地躺著,從外貌上看不出區彆和破綻,應該不是詭異遊戲偽造出來的假人。
奇怪的是,他們的呼吸均勻得如同設置好的程序,哪怕齊斯在翻動紙頁時發出了不輕的動靜,也沒有引發一絲一毫的波動。
齊斯在木床上坐下,用正常的音量念道:“羅老師,醒醒。”
他坐下時帶動木床震動了一下,聲音在寂靜中鮮明而刺耳。
老玩家大多警惕,遇到這樣的動靜,除非副本有意為之,不然不可能沒有反應。
然而,床上的兩人依然緊閉雙目,連頭發絲都沒有顫動,毫無要醒轉的意思。
齊斯提高了一些音量,又一字一頓地念了一遍。
床上兩人紋絲不動,呼吸沒有分毫變化,好像睡死了過去,無法感知到任何來自外界的動靜。
齊斯沒來由地想到昨晚子時過後,他不受控製地睡了過去,一夜無夢,再睜眼時便是天亮。
當時窗外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卻還是睡得昏昏沉沉,對期間發生的事沒有分毫印象。
眼下是否和昨晚是相同的情況?玩家陷入睡眠是副本不可違抗的機製?
羅海花夫婦這邊的時間線真的是白天嗎?
齊斯看了眼窗外,天空白茫茫的一片,肉眼可見不屬於夜晚。
他收回視線,控製著咒詛靈擺飛向羅海花,輕輕戳了戳她的手臂。
擺錘一個沒收住,輕鬆地沒入皮膚,沒有受到任何阻滯地墜落進去,如同穿過一團虛無。
齊斯收回靈擺,那塊皮膚完好如初。他伸手去觸,指尖漏過幻影,依然沒能觸到實物。
羅海花二人就好像和他處於不同的圖層,隻能看到,卻無法發生交集。
“是像《雙喜鎮》那樣的對睡眠中人的保護機製嗎?還是……此時的我對於鎮東的人來說是‘希夷’狀態?”
“出現在這裡的羅海花夫婦,真的是我在最開始遇見的那兩個人嗎?”
齊斯站起身來,垂眼注視著床頭櫃上的紙頁,陷入了沉思。
兩秒後,他拿起筆,在紙上用奇醜無比的字跡寫下一段段話語:
【我是林文,現在是副本開始後第二天,在我們的世界線裡,你們消失不見,化為希夷了。】
【我和唐煜、林鴉跟隨送葬的人來到鎮東,看到你們躺在邸舍中,沉睡不醒。我想知道:】
【1、你們所處的時間是副本開始第幾天?】
【2、你們的主線任務進度如何?支線任務呢?】
【3、你們進入副本的具體時間是哪年哪月哪日?】
齊斯其實有很多信息想要告知羅海花夫婦,其中某些信息關係到陣營任務以及日後的布局,但更深入的交流溝通不急於一時。
他需要確認三點:一,鎮東的羅海花夫婦是真正的羅海花夫婦;二,羅海花夫婦是否能接收到他的信息;三,他傳遞的信息是否會被其他npc獲知,並造成影響。
“齊哥,我們出鎮了,但好像沒有完全出……”
思維殿堂中,血色的靈魂葉片輕輕顫抖,林辰的聲音哀哀地響起:“邸舍後確實有一大片竹林,和我們進鎮前所在的那片竹林有點像,但又不太像。裡麵有好多稻草人,屍體變成了稻草人……”
齊斯在意識中輕觸血色的葉片,通過林辰的視角看到了一幕畫麵。
竹林接壤邸舍後的屍堆拔地而起,成片的竹葉交相掩映,形成大團烏雲似的陰影。濕冷的霧氣在林間繚繞,牽連著幾十道人形的影子。
那些人不是真人,而是一具具將臉塗得雪白,畫了口脂腮紅的稻草人,穿著人的衣裳,大多是黑衣,也有白衣、紅衣。
它的雙手僵硬地平舉著,身形筆直地豎立,遠看呈現十字架的形製,倒像是被釘上去的那樣。
一陣風吹來,它顫顫巍巍地抖動著,緩緩翻過一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