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離開大河坊!”
突如其來的決定,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甚至一些剛到的人,還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秦良辰疑惑道:“離開大河坊?是羅……會長你一個人,還是我們一起?”
話到嘴邊,本該是“羅塵”二字。
卻下意識,變成了“會長”。
這不自然的一幕,卻沒有任何人在意。
羅塵看著他,淡淡道:“可以是我一個人,也可以是所有人一起,隻看你們怎麼抉擇。”
言下之意。
就是他羅塵是走定了。
羅天會的修士,如果願意跟著他,那就是一起走。
如果不願意,他也不強求。
聽到這番話,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為什麼?”
說話的是許久未見的段鋒。
三年時光過去,少了曾經的年輕氣盛,變得越發沉穩。
下巴上,都蓄起了短須。
而他的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都想問的。
羅天會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地步。
坐擁小寰山、斜月穀兩大靈地。
麾下修士數量過了三百之數。
各方麵的生意、人脈、領地,都漸漸開始走上正軌。
如今,卻要說走就走。
誰願意?
誰又舍得?
麵對眾人疑惑,羅塵麵色平靜。
說出的話,卻是凝重無比。
“鬼城之中,出了鬼王級存在,雖受到金丹上人遺留手段鎮壓,但破困而出卻是遲早的事情。”
“據我判斷,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它必然脫困!”
“大河坊,已非善地!”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震驚。
震驚之中,更是各自臉上出現驚駭之色。
鬼王級存在!
那可是媲美仙道金丹境的強大存在。
且和主動轉修鬼道的鬼修不同,大河坊裡麵的鬼王,必然是人死之後,厲鬼怨魂吸取龐大陰煞之氣形成。
這等存在,靈智有多少不好說。
但對於任何活的生靈,都有著天然的侵略性。
若真是如此,那大河坊已經不能說是惡地了。
未來,必會成為一片死地。
司馬惠娘駭然道:“莫非,就是昨日鬼城那場異動?”
頓時,所有人都想到了昨日鬼城那場驚天動地的動靜。
當時,大河坊附近所有修士都感應到了。
但後來,動靜漸漸消弭。
低階散修無法入鬼城探測,隻能將疑惑壓在心底。
如今看來,隻怕就是鬼王即將出世的征兆了。
當羅塵鄭重點頭後。
所有人都不由絕望。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就真的要離開大河坊這片故地了。
羅塵不發一言,留下足夠的時間,讓所有人接受這個現實。
目光掃過眾人。
驀地,視線一頓。
大殿末,有七分熟悉的年輕男子,正緊緊的握著米粒的手。
皺了皺眉頭,羅塵收回視線。
徑直開口道:
“雖然據我判斷,至少需要半年那鬼王才能脫困。”
“但是我們不能將時間卡得那麼死,不然到時候忙不過來,萬一提前脫困,那更是滅頂之災。”
“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收拾好手尾,離開大河坊,另尋他地修行。”
羅塵的話,在大殿中不斷回蕩。
接受鬼王的存在後,所有人的震驚漸漸消散。
他們開始認真的去思考,自己等人又該何去何從。
單打獨鬥,無依無靠的散修生活,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今羅塵願意帶上他們,無疑是再好不過的。
聽著羅塵的話,大家的心情,也漸漸變得冷靜。
有領頭的,很多事情都不再那麼迷茫。
唯一讓大家還困惑的,隻有一件事。
“咳咳……”
袁婆婆顫顫巍巍的問道:“會長,我們該去往何處?”
……
“所以,你是想和米粒結成道侶?”
大殿之中,一片空空蕩蕩。
唯有高坐上位的羅塵,以及跪在地上的曲靈均。
清清淡淡的話,落在耳畔,卻猶如山重。
曲靈均身軀一顫,咬牙堅定道:“弟子是這樣想的!”
羅塵淡漠的看著他,“你今年多大?境界幾何?”
“弟子今年十八,煉氣五層。”
羅塵嘴角扯了扯,“十二修行,曆經六載,後麵更是有羅天會全力支持你修行,才堪堪煉氣五層。”
“弟子資質愚鈍……”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資質不行,為何還要將心思,放到這些兒女情長上?”
後麵一句話,語氣分明有些重了。
曲靈均身軀微顫,不敢直視羅塵的目光。
他怕看到那一抹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他隻是低著頭說道:“米粒姐從小就對我極好,在師尊你突破築基那段時間,也是她一直儘心儘力教導我如何煉丹。”
“這三年來,我爺爺身體每況愈下,而我不能辜負你期望,要努力修行,努力煉丹。很多時候,都是她在替我照顧重病的爺爺。”
“兩年前,爺爺去世。那段時間,是我最迷茫的時候,也是她……”
曲漢城那那老頭,到底還是走了。
他年齡其實並不算大。
但早年就與人爭鬥有過暗傷,所以一直以來都看著老態龍鐘。
那一次丹堂炸爐,他為了保下那顆中品玉髓丹,更是深受重傷。
在羅塵閉關的這三年中,他啊到底還是沒有挺住。
撒手人寰。
自己也沒來得及送他一程。
曲靈均自小就是由他爺爺一手帶大的。
可想而知,當時的他心情會是何等悲傷。
聽著這些話,羅塵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他沒有打斷對方的訴說。
實際上,自己這個師父,做得也確實不夠稱職。
從沒有親自教導過對方修行,煉丹方麵除了早期的考校外,後麵更是隻丟了一本煉丹心得就草草了事。
相較而言,米粒才是曲靈均煉丹之路上,真正的引路人。
雖然曲靈均現在已經達者為先,走到了米粒的前麵。
但卻也有了師徒之實。
多年相處下來。
即便米粒並不漂亮,但少年慕艾,漸生情感實屬正常。
讓他無奈的,也正是這一點。
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決定,都不好說他是叛逆,還是有主見。
“師父,請成全我們!”
不知何時,少年人已經抬起頭,目光堅定的仰望著上麵的男人。
羅塵眉頭緊皺,兩側腮幫微微凹陷。
半晌,他才幽幽一歎。
“我且問你三個問題,回答我,再做決定。”
“師父請問!”
“你可希望與米粒白頭到老,同生共死?”
“若成道侶,自該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我再問你,你可希望築基?”
“弟子自踏上修行之途,就已許道。拜師之時,得師父鼓勵,築基之心已堅定無比。”
“嗯,很好。那我最後問你,以你之判斷,米粒的資質,能否築基?”
“她……怕是無望。”
聽著那漸漸低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