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血腥氣味的甲板上,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br因著羅塵的沉默,這艘大船變得極為安靜。/br妖魔海!/br驟然聽見這三個字,羅塵直接就聯想到了山海界五洲之地的北海修仙界。/br無他,北海又名妖魔海!/br之所以有這個彆名,還源於掌握北海修仙界的聖地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道宗門。/br在天瀾峰靜修的那些年,羅塵著實看了不少書籍。/br其中功法秘籍最多,有助於增長實力。/br隨後便是東荒修仙界有關的人物傳記,畢竟在那處大陸上混,總是要出門的。境界低的時候還好,到了金丹期自然不可能一直蜷縮在一域之地。萬一出門招惹上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那才是無端遭劫。/br而除此之外,有關這個世界的一些遊記、風俗誌異也看了不少。/br在那些記載了各處風土人情的典籍上,就有過對山海界係統性的概述。/br那些偏遠的、危險的、乃至禁地絕境記載不多,可對五洲之地的描述絕對是重中之重。/br尤其是掌控五洲之地的霸主級存在!/br東荒溟淵派、南疆生死門、西漠懸空寺、北海元魔宗,中州天元道宗。/br這五洲之地,中州已經被天元道宗徹底掌控,再無任何天災**、妖魔鬼怪,乃是天下間實打實的人族修行聖地!/br傳聞山海界自上古三千年以來,所有飛升之人,儘皆出自中州!/br也正是如此。/br每一年來,四洲之地,不知道會有多少絕代天驕,奔赴中州,尋求那飛升契機。/br至於另外四洲?/br東荒有百萬蠻荒大山虎視眈眈,曆經上古大戰外加當今三千年的開辟,也僅僅隻占據了三十六域之地,尚不知還有多少天材地寶,極品靈脈隱於蠻荒深處。/br也正是如此,東荒霸主溟淵派非常樂於扶持下麵的大小宗門。/br一旦有新的元嬰上宗誕生,也儘量調解新上宗和本地老牌宗門的矛盾,讓他們停止爭鬥,轉而將矛盾轉移到外部,一次又一次的掀起針對百萬大山的開辟戰爭。/br若不看東荒修仙者內部的蠅營狗苟勾心鬥角,僅僅從宏觀層麵上來看,東荒修仙界還算眾誌成城,在大事上一致對外。/br相較下來,南疆就很神秘了。/br那生死門,精通各種蠱術!/br蠱之一道,是外物,本不甚出奇。/br但生死門卻將蠱與修煉之法結合到一起,衍生了蠱修一道。/br這等蠱,被稱為靈蠱!/br靈蠱極其詭秘,戰鬥之時,令人防不勝防。/br哪怕萬分戒備,一個不小心,修士也很容易中招。/br因此,哪怕是再有興趣的強者,若不是南疆本地人,也不願意去那邊遊曆。/br所以,就導致了山海五洲,南疆的消息最少,久而久之尋常修士也就諱莫如深,變得越發神秘起來。/br外界修士不好評價南疆修士,隻給了個少接觸的警告。/br西漠就很有說道了。/br懸空寺,一聽就是佛門聖地。/br其內也多是僧侶。/br不過和尋常人多勢眾的佛門勢力不同,懸空寺本寺的僧人卻並不怎麼多,聽聞其中常年也就維持著一百零八名高僧的規模。/br可若是如此,就低估懸空寺,那就大錯特錯了!/br蓋因為,懸空寺本寺僧侶雖少,卻不代表實力弱。因為整個西漠,滿是佛家宗門!/br且那些佛家宗門,每一個都和懸空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br甚至說,整個山海界的佛門強者,基本上都跟懸空寺有粘連。/br東荒修仙界佛門不興,亦有天極禪宗一脈!/br那元嬰後期的慧平和尚,傳聞當年就是懸空一百零八僧眾之一。/br最後,就來到了北海修仙界!/br北海茫茫無邊際,資源豐厚冠蓋山海,哪怕是號稱物華天寶璀璨無匹的東荒百萬大山,亦不能和北海相比!/br世人隻聽說過北海的資源流通到其餘四洲的,沒聽說過北海主動向其他四洲索求修行資源。/br羅塵年輕時,經常用來煉製眾妙丸的主材——玉瑤柱,就是出自北海。/br二者相隔億萬裡,都能運到東荒去,可見北海資源之豐厚。/br而在這充沛資源下,代表的是數不清的風險與危機。/br蓋因為,無邊無際的大海中,同樣也有著無邊無際的妖獸海怪。/br其中強大者,可與化神大能爭雄!/br此等地界,換做尋常宗門,根本鎮壓不住。/br所幸,駐紮在北海的也不是什麼信奉與人為善的正道宗門。/br而是一個被譽為天下魔宗之首的元魔宗!/br其內魔功邪術無數,弟子門人儘皆心狠手辣,殘暴冷酷,上位者更是霸道絕倫。/br整個宗門,信奉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那一套。/br不隻是對外如此,就連對內都常有恐怖的“血色試煉”舉辦。/br因此,能夠從元魔宗脫穎而出的存在,無一不是魔頭邪君。/br如此一來,北海之地,大妖無數,大魔同樣橫行,久而久之這北海就被其他四洲冠以了一個獨特的彆名——妖魔海!/br“我羅塵,堂堂良善之人,竟然流落到此等險惡之地?”/br饒是之前已經做好了足夠多的心理準備,羅塵依舊有些恍惚之感。/br在他沉思之際,黑臉大漢等人心情不斷往下沉。/br不過隻是聽說飛燕群島以及北海之名,這位金丹修士,為何就如此作態。/br聯想到對方之前大展神威,一舉焚滅上萬海蛇的壯舉,尤其那詭異的青紅火焰……一個念頭,陡然浮現在黑臉大漢心頭。/br莫非,對方是元魔宗餘孽?/br他終究是忍不住了。/br“上人,我飛燕群島雖說被滄海盟管轄,但也不過是這三十年的事情而已,我們這裡的人,還是心向元魔聖宗的啊!”/br沒頭沒尾的一句話。/br羅塵眉頭一皺,收回思緒,冷漠的看著他:“你叫什麼名字?”/br在那冷漠眼神之下,黑臉大漢心神一顫。/br問名字……/br“我我……”/br“嗯?”羅塵盯著他,露出一絲危險的味道:“我救了你們一船人,連名字都不肯說?真當本座好相與?”/br噗通!/br黑臉大漢一下跪在地上,惶恐的磕起了頭。/br“上人息怒,上人息怒。晚輩程海昌,賤名不足掛齒,之前不說,實在是怕汙了上人耳朵啊!”/br羅塵搖了搖頭,心中泛起一股荒謬感。/br在他看來,這程海昌怎麼也有個築基三層的不俗境界,放在大河坊可為一方霸主,即便在天瀾仙城那也是小勢力的頭目級人物。/br遇上金丹修士,即便不說不卑不亢,但也不至於卑微如此。/br僅僅隻是一些詢問,何須如此下賤作態?/br驀的。/br羅塵隱隱領悟到了什麼。/br或許,這是北海修仙界在魔道聖宗統治下,千百年來久而久之形成的風氣。/br下位者,對上位者絕對的服從!/br畢竟魔道強者,那真的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脾性。/br甚至說,秉性卑劣者,都不用開口,一個看不順眼,在修為差距下,那便強取豪奪。/br畢竟,劫修一詞,本就源於北海修仙界。/br可若是絕對服從的話,那為何先前又不直接告知以名字?/br對於這個疑問,羅塵也沒追問。/br他現在隻需要了解足夠多的信息,具體的自己分辨判斷即可,問得越深入,越容易暴露自己的外鄉人身份。/br除非他事後滅殺這一船人。/br可他羅塵又不是真的大魔頭,哪能如此滅絕人性。/br“程海昌是吧,抬起頭來,看著我!”/br程海昌停止了磕頭,額頭上滿是紅印,可見先前磕頭力道之猛,就連築基修士易經伐髓的體魄都有了輕微的傷勢。/br他膽戰心驚的看向羅塵,入目所及不再是一片冰冷,而是一雙慈祥又溫柔的眼睛。/br那感覺,就好像是見到了當年親自傳授他功課的老族長一樣。/br在他麵前,自己沒有絲毫秘密,也不需要有絲毫秘密。/br畢竟,那是一位待自己如親孫子一樣的親人。/br“接下來,我問你答。”/br“嗯,海昌知無不言言無不儘!”/br羅塵雙目幽幽,口中清冽:“爾等來自什麼勢力?”/br“黑天鵝島程家,隸屬於飛燕群島三十六島之一,受新興勢力滄海盟統治。”/br“可有詳細地圖在身上?”/br“有。”/br“給我!”/br程海昌順從的取出一份保存完好的地圖,恭恭敬敬的遞到羅塵手上。/br入手之時,一片滑潤,好似魚皮一樣。/br羅塵展開地圖,一邊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地形,然後在程海昌的指點下,落到了最右下角的一個區域。/br在那裡,有一隻極其微小的海燕,似乎正要展翅高飛。/br一個小小的黑點,標注在海燕翅膀最偏僻的所在,那便是黑天鵝島程家的族地所在。/br由點及麵,再倒看回去,飛燕群島的麵積便顯得很大了。/br而整個地圖上,有詳細標注的所在,比飛燕群島麵積更大的,那更是數不勝數。/br世人都說北海無邊無際,廣袤無垠。/br如今僅僅從一個築基修士手上得到的地圖,便印證了這一點。/br至少在羅塵看來,那東荒的百萬大山,即便還未征服,但哪怕徹底探清了,隻怕也不如北海之廣袤。/br因為,在整張地圖的邊緣,還標注了諸多未知的海域。/br一邊問著話,羅塵一邊拿著地圖對照。/br“程家各境界修士數量幾何?”/br“飛燕群島整體修士水平又如何,是否有金丹期修士坐鎮?”/br“這滄海盟是什麼層次的勢力,為何我以前從未聽過。”/br程海昌一一道來,的的確確做到了知無不言,言之不儘的程度。/br而當他脫口而出“滄海盟,北海聖地”的時候,羅塵不禁瞳孔一縮。/br“開什麼玩笑,北海聖地不是元魔宗嗎?”/br程海昌誠摯的說道:“百年前,北海大亂。元魔宗山門北極夜摩之天,被億萬海妖圍攻,更有數尊化神層次的古妖親自出手,將其徹底擊潰。”/br“胡說八道!”羅塵依舊不可置信,“那北極夜摩之天號稱天下間最牢不可破的禁地,背靠千年降生的沉淪海,左右更有元磁極光守護,怎會淪落到被圍攻的下場?”/br“晚輩不知,隻知道那一戰,打得天翻地覆,汪洋沸騰。甚至有化神存在,隕落其中。”/br羅塵心神震撼莫名。/br化神存在,隕落?/br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br化神強者,那都是可以直接飛升,號稱仙人預備役一般的存在。/br這也能隕落?/br他強行壓製住心中的震動,問道:“那滄海盟又是怎麼一回事?”/br程海昌不假思索的說道:“滄海盟乃是一位厲姓大能於北海之亂後親手建立的勢力,傳聞此人雖是早年出自元魔宗,但為人正派,有彆於魔頭邪道。不願見我北海人族淪為海妖口腹,是以建立聯盟,隻求人族連島結陣自保。滄海盟又名滄海正道盟!”/br“滄海盟?連島結陣?”/br“是的,那位大能異於元魔宗強者,極為精通陣法一道。隻要承認自己是滄海盟的一份子,就會無私傳下神奇大陣,串聯群島,以此阻隔海妖登陸。”/br羅塵聽得有些頭疼。/br如此多的信息,瞬間打破了他原先對北海的固定印象。/br新的北海格局,讓他思緒萬千,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處理起。/br他隻知道,原先的統治者隕落,在魔宗統治下本就不太好的秩序,一度瀕臨崩潰。/br幸好又有人族大能親自出手,隻手挽天傾,又建立了新的秩序。/br雖然看起來也是岌岌可危。/br不過,再脆弱的秩序,也是秩序,羅塵這人適應性極強,有秩序就意味著有法可依,他隻要適應了,就能在其中如魚得水。/br如果真的是無秩序的地方,那他就不得不考慮尋個偏僻地方,苦心潛修,生生的熬磨境界了。/br爭鬥,非羅塵所願!/br揉了揉額頭,羅塵眼睛微微閉上了一瞬。/br揮了揮手,他朝著船艙深處走去。/br“返航吧,帶我去一趟黑天鵝島。”/br甲板上,之前跪著的程海昌忽的身體一震,好似從某種迷惘中醒悟過來。/br他轉頭看去,其餘幾位同伴,依舊癡呆發愣。/br這一刻,他不由心神駭然。/br“果真是魔頭行徑,動輒以**幻術惑人!”/br心中駭然之餘,他連忙施展清心術,喚醒那些被波及的同伴。/br片刻後,甲板上一眾人神色驚駭無比。/br年紀最大的程吉要去操控獵妖船返航,但離開之前,仍舊止不住靈識傳音。/br“海昌,如此魔頭,帶回家族,會不會有大麻煩啊!”/br“會不會有大麻煩我不知道,但現在不起航,死的就是我們!”程海昌心情很煩躁,擺了擺手道:“而且,我黑天鵝程家也不過是區區一個築基家族而已,那位上人應當看不上。”/br程吉又問道:“他剛才親口詢問了伱的名字,又精通**之術,你說他會不會擅長元魔宗的咒殺術啊!”/br霎時間,程海昌臉色一片雪白。/br他咽了口唾沫,“應當不會吧,殺我何須用代價巨大的咒殺術,揮揮手便行。”/br這麼說也是。/br程吉點了點頭,看著屍橫遍布的船艙甲板,眼中流露出哀色。/br“我先去開船了,你們收拾一下吧!”/br雖然悲哀,但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br待他走後,程海昌也陷入了沉默。/br在其餘幾位小輩注視下,他忽的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那杆白色長幡,臉色陡然狠厲。/br“如此多的魂魄,也不可浪費了,至少也要讓這些人和妖,死得其所。”/br說話之時,長幡儘展!/br一道道鬼氣,自其中噴湧而出。/br先前血腥遍布的甲板,頓時哀嚎陣陣,一道道或是海蛇,或是凡人,甚至連程家修士的殘魂斷魄,都被收入白色長幡中。/br因著這些魂魄的湧入,白幡上的靈光越加濃鬱了幾分。/br觀其品階,已然達到極品層次,距離法寶品階,也就一步之遙。/br……/br船艙中,羅塵默默看著麵前水鏡,程海昌的所作所為儘收眼底,包括他先前和那位老者的簡單靈識傳音交談,也在他強大神識之下,無所遁形。/br先前還唯唯諾諾,毫無底線的築基真修,轉頭間就不顧同族情誼,將其魂魄收入那杆魂幡中。/br如此行徑,當真把“反複無常”這四個字,展現得淋漓儘致。/br“這便是北海修士的生存之道嗎?”/br羅塵喃喃,一葉知秋,以小窺大,簡單一人便讓他略微感知到了北海修仙界的風氣。/br而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先前自己詢問對方名字的時候,對方會那般惶恐,甚至冒著觸怒自己的風險都不敢直言。/br“咒殺之術?”/br“似乎元魔宗,的確有一門奇詭的法術,名為咒命七罡術。”/br“修行繁複,代價巨大,且還得知道敵人的本名。不過此術威能,同樣不凡,哪怕不見其人,相隔萬裡,也能一言定生死。”/br“如此說來,我接下來若要在北海行走,這姓名以及來曆卻是要好好斟酌一番了。”/br喃喃自語中,羅塵並未撤去水鏡術。/br雖然法力因為《天凰涅槃經》的緣故,全數轉化為了火屬性的法力,施展其他幾係法術不怎麼得力。/br但水鏡術這等低階法術還是不在話下的。/br此術,他早已修行到大圓滿,且《鏡花水月》都根植在了雙眼中,不受絲毫影響。/br尤其此地深處大海之中,蘊含濃鬱水係靈氣。/br他隻需要稍稍運轉功法,在未轉化屬性之前,凝結水鏡術,便可以長期維持了。/br其餘一些低階法術,若有合適環境,且熟練度高,也可勉強如此做。/br但具體能做到什麼地步,羅塵接下來還得尋個時間好好實驗一下。/br不然,他以前擅長的法術,在未來戰鬥的時候,下意識施展,卻用不出來,那樂子就大了!/br心中思緒流轉,水鏡術監視著船上每一個角落,羅塵閉上雙眼,神識遍布全身。/br是時候清點收獲了!/br剛才在那大海上,以枯榮真火焚燒煉化了上萬條一階海蛇,吸收的生機,堪稱磅礴無匹。/br質量雖不夠,但數量著實恐怖了。/br隻是略一感知,羅塵就忍不住咧開了嘴。/br“這號稱妖魔海的北海,或許才是我的機緣之地!”/br(本章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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