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啊!
想到這裡,呂公著就對李常道“公擇看完靖安坊,回來與老夫說一聲。”
“諾!”李常當然聽得懂呂公著的意思“請恩相放心,學生一定會將所見所聞,錄於紙上。”
……
李常辭彆呂公著後,再次騎上馬,直奔靖安坊而去。
繞過舊封丘門,穿過東向禦街,很快的他就到了靖安坊。
而李常發現,聚集在這裡的同僚,已經有不少了。
幾乎所有有誌於三省兩府的大臣,似乎都出現在這個小小的靖安坊附近。
戶部尚書曾布、翰林學士承旨鄧潤甫、禮部尚書曾孝寬、吏部尚書韓忠彥……
便是那些暫時無望三省的大臣的身影,也在其中若隱若現。
此外,在京元老的子弟,也出現在坊中。
李常沒費什麼力氣,就看到文及甫、張安道的身影。
此外,司馬光的兒子司馬康,似乎站在一個閣樓,拿著東西在寫寫畫畫。
李常知道,司馬康主持發行著僅次於汴京新報的汴京義報的刊行、編纂。
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因為,現在汴京城裡,其實傻子都知道,汴京新報背後是誰?
而汴京義報又是怎麼辦起來的?
特彆是後者——天子親賜活字於執政司馬光。
錯非如此,汴京城裡,又怎麼可能隻有兩份能夠公開發行,而且大膽議論朝野內外,天下四夷之事的小報?
真當彆人是傻子?
這種能賺錢,還能影響輿論傾向的事情,要真沒有限製,誰都可以做,早就泛濫開了。
實在是這種犯忌諱的事情,隻有皇權默許,才能做的啊。
不然皇城司、開封府、三衙諸司。
隨便一個衙門,就可以將這等膽大妄為,不知好歹,妄議朝政的家夥丟去監獄,甚至送去沙門島了。
正是因為明白這個,禦史台的禦史們,才能容忍自身話語權被人侵蝕。
李常在靖安坊內下了馬,然後悄悄的湊到了文及甫的麵前。
“周瀚……”李常輕聲問著“可發現了些什麼端倪?”
文及甫回頭看到李常,趕忙拱手“李公安好。”
然後他才答道“暫時沒有發現什麼情況。”
“隻知道,今日早上,官家身邊的大貂鐺宋用臣與開封府右軍巡檢司的官吏,在這靖安坊內,似乎挨家挨戶的查問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李常問道。
“好像聽人說,是詢問靖安坊的民居價錢!”
李常皺起眉頭“宮中打算出錢購買民居?”
“估計是了。”文及甫點頭。
這在大宋不奇怪。
皇帝花錢向老百姓買房子買地皮,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當初,仁廟時代,汴京人把房子修到了皇城根腳下,堵塞禁軍巡邏通道,仁廟下詔拆毀,也照樣給錢賠付被拆民居。
先帝時修皇城內環和外環,拆毀官屋、民居數百,對被拆毀的民居先帝詔‘準市價給之’。
公事如此,私事就更會花錢了。
趙官家們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會小氣的。
李常越發迷糊了。
拿著勳貴們的祖宅,然後收購附近民居。
宮裡麵到底要做什麼?
於是,他小聲問道“周瀚可知,當今聖上,意欲何為?”
文及甫搖搖頭。
宮裡麵雖然傳出了天子誓言要給兩宮修建宮殿的事情。
可具體打算怎麼做?宮裡麵的人,卻把嘴巴閉的很緊。
現在,連文及甫都不知道其中詳情。
這就讓李常犯了難。
不知道官家要做的事情,叫他如何去揣測、推測?如何吹捧?站隊?
他可急死了。
畢竟,宮中有說法,據說都堂要擴編。
宰執數量很可能不再限定東府五人、西府兩人。
這就意味著,像他這樣本來沒可能的人,現在有機會混一把清涼傘了。
那可是清涼傘呐!
人臣一生的最高追求,也是可以恩蔭子孫的最高榮耀。
……
趙煦看著宋用臣,統計來的數字。
然後他就驚訝了一聲“靖安坊,倒還蠻大的呐!”
宋用臣躬身答道“大家,靖安坊單論麵積,當是內城僅次於宣化坊、興國坊、敦化坊之坊市。”
“臣已丈量,其南北闊五百一十三步,東西長四百二十五步,其南北略長,東西略窄。其坊中民居百餘戶,大都是曆代侵占土地所建,大多數民居,皆是門屋之製,其製法當五房門一間兩廈,號為院子。”
“然而民間多違法而建,其院子之中,六房、七房、八房者比比皆是。”
這是自然。
汴京城是個商業城市,一切向錢看。
所有房子,都有價值。
隻要租出去,一個月就是起碼數貫的房租。
老百姓當然會挖空心思的多建屋舍,就像現代的城中村。
自然,安全隱患也極多。
汴京城隔三差五就會失火,一失火常常燒毀民居數百間。
就這還是因為汴京城有著完善的封建時代巔峰的消防係統和消防器械的緣故。
不然,像五代那樣,一燒就燒掉半個汴京的事情,不知道會發生多少次。
趙煦將手裡的報告合起來,對宋用臣道“押班,去和這些戶主談談吧,看看他們願不願賣房子?”
“將願意賣的人的名字和屋舍統計起來,製作成沙盤。”
“諾!”宋用臣躬身。
“記住不可強求,更不得強買。”趙煦叮囑起來。
趙煦可不想自己淪落到和趙佶那個混小子一樣,連汴京人的房子,都要白嫖。
他還沒有這麼沒下限。
況且,他是要賺錢的,賺錢當然是要乾乾淨淨,要西裝革履,要溫文爾雅,要從容不迫。
不然,鬨出流血事件來,他這個皇帝顏麵掃地不說,關鍵是——誰買他的房子?
注北宋汴京,幾乎每條街道,都有著望火樓,每隔五百米左右,有一個潛火鋪,潛火鋪、望火樓都有著專業的消防人員待命。
沒辦法,實在是被燒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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