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開戰_我在現代留過學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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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開戰(1 / 1)

廣西,西平州,宋交邊境上。/br狄詠統帥的禦龍第一將,已經做好了最後的開戰準備。/br隻等來自章惇的將令,就可以越過邊境,直插交趾腹地。/br首先奪取決裡隘,然後占領北件,以此將整個交趾北部邊境和交趾北部重鎮太原分割開來。/br這是已經推演過無數次,讓每一個指揮、都頭心裡都明白的任務。/br“許指揮。”狄詠回首,看向了他手中唯二兩個騎兵指揮之一的許克難:“你部騎兵,可已準備妥當?”/br許克難拱手拜道:“請太尉放心,末將所部,五百騎皆已準備妥當,一旦開戰,末將所部必定完成太尉將令,不破決裡隘,不消太尉動手,末將會自行將腦袋摘下來謝罪!”/br許克難的聲音沙啞、低沉,讓人聽著有種仿佛是野獸在林間嘶吼一般的感覺。/br他的模樣更是足以嚇壞膽小的孩子。/br他有著一雙好似豺狼一樣凶狠的眼睛,臉上的皮膚,被西北的風沙吹的坑坑窪窪,濃密的絡腮胡,生長在兩邊,一道好似蜈蚣一樣的刀疤,從他的左臉一直延伸到下頜部分,讓人看著就仿佛是看到了閻羅殿上的索命惡鬼一般。/br再配合著他那幾乎快有六尺高的魁梧身材,一旦披上鐵甲,在戰場上完全就是一台壓路機。/br僅僅是體格,就足以讓敵人望而生畏,不敢對抗。/br而他最擅長的,就是一對重達數十斤的鐵鐧。/br在五次蘭州會戰中,許克難的一對鐵鐧至少敲開了數十名西賊的腦殼。/br這讓他在熙河路,有著赫赫威名,人稱許老虎。/br“善!”狄詠滿意的點點頭。/br對許克難所部的戰鬥力,他是放心的。/br這支騎兵,打滿了前後五次蘭州會戰,他們的對手是西賊的鐵鷂子、步拔子、潑喜軍。/br在五次會戰中,這支來自汴京的京營禁軍,多次遭到了重創,戰後又被重建,補充大量西軍精銳。/br所以,現在的許克難部的五百騎裡,真正是汴京人的,可能連一百都不到了,剩下的都是補充進來的西軍,成分很複雜,有漢人、羌人、吐蕃人甚至是黨項人。/br毋庸置疑,這樣的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是不需要懷疑的。/br所有人都是在西北頻繁戰爭中,曆練出來的老兵。/br唯一的問題是,大宋軍隊,戰鬥力越強,軍紀通常也就越差。/br沒辦法,大宋軍隊的奉錢,哪怕是上四軍,一個月也就那麼兩三貫。/br下軍就更少了。/br一個月兩三貫?誰給你賣命啊!/br臨敵射上三弓,就算對得上趙官家給的軍餉了。/br所以,幾乎所有大宋精銳上陣作戰,都是衝著賞錢去的。/br而賞錢和斬首掛鉤。/br在這個情況下,幾乎所有大宋精銳,都是擅長殺良冒功的。/br這一點狄詠有自知之明。/br但是,他同樣知道,軍紀的好壞,對於大宋未來能不能真正得到交趾民心,至關重要。/br於是,狄詠在許克難走之前,叫住了他,道:“許指揮,到了戰場上,還望指揮約束將校,不用殺戮過甚!”/br狄詠很清楚讓宋軍不殺俘是不可能的。/br但必要的約束,總得要有。/br許克難咧嘴一笑:“太尉安心便是!”/br“王師乃是仁義之師,不重傷、不擒二毛,可能還做不到,但是……絕不會有人殺良冒功,更不要說對老弱婦孺下手!”/br對禁軍們來說,殺人是為了要賞錢。/br假若不殺人,就可以拿到賞錢,那麼就沒有幾個傻子會隨便殺人了。/br狄詠驚訝了一聲,在過去,他也常常強調軍紀。/br但下麵的將校,都隻是嘴上答應,實際上沒有人知道,他們心裡到底怎麼想的?/br可現在,許克難卻一口應承了下來?/br而且,看樣子他是真的願意約束部下。/br這是什麼情況?/br這讓狄詠有些糊塗了。/br……/br許克難拜彆狄詠,回到軍營。/br他的部將們就聚集了起來。/br大宋軍製,舊以廂、軍、營、都為基本結構。/br直到今天,在京禁軍,也依舊是維持著這個結構。/br但將兵法改革後,沿邊各路的兵馬,就以將兵法的組織方式,重新編組了一次。/br將-部-隊,成為新的組織結構。/br禦龍第一將,因為組建不久,依舊保持著舊的組織結構。/br實際上可以被視作是‘禦龍軍’。/br但下麵的軍官,卻都是在將兵法中成長起來的。/br將兵法最重要的變化就是,兵將不再分離。/br統兵大將,可以長期在一支軍隊中任職。/br哪怕被調離,一般情況下,也允許帶著自己的嫡係一起走。/br這使得熙寧以後,大宋軍中開始出現將門。/br種鄂在環慶路,一度隻手遮天,劉昌祚在鄜延路、涇原路,都有巨大聲望。/br姚兕父子,在涇原路、熙河路,擁有大量舊部。/br王文鬱父子在蘭州、熙州,深得軍心。/br至於本來就是半獨立的藩鎮的折家,在府州、麟州,幾乎就是土皇帝,和五代的節度使差不多。/br上麵的人這麼搞,下麵的人,當然也會學習。/br所以,熙寧以來,大宋軍將之中,野心者層出不窮。/br從小兵積功至遙郡的,也不在少數。/br許克難,當然也是這些野心家中的一員。/br誰不想,生封節度,死為郡王,父祖三代受封,妻母皆封誥命,子孫與國同休呢?/br所以,許克難和他的這支部隊,有著深厚的感情。/br他能叫得出,幾乎每一個士兵的名字。/br甚至會記得,某人在某年某月的戰鬥中曾立下過什麼功勞?/br不過,他能做到這些,是因為家傳。/br他的祖父,就是仁廟景佑元年的武狀元許思純。/br許思純曾官拜涇原路兵馬鈐轄,前途遠大,可惜慶曆二年,因為葛懷敏瞎指揮,輕敵冒進,戰死於定川寨中。/br許家的上升勢頭就這樣被打斷了。/br但許家也從此成為了大宋軍將世家,許克難從小就跟著父兄在軍中長大。/br“俺剛剛從狄太尉處回來,太尉說了,這次討伐交賊,讓俺為先鋒!”許克難將他彆在腰間的鐵鐧抽出來。/br他麾下的都頭們,都已經歡呼起來。/br“這幾個月來,不是訓練、演練,就是喝酒吃肉,大家夥都快淡出鳥來了!”有都頭叫囂著:“總算可以大乾一場了!”/br“指揮!”那貨大聲問著:“說吧,讓咱們怎麼乾?”/br許克難微笑著看向那人,那是他麾下最得力的騎兵部將之一阿克旺。/br看名字就知道了,這是一個黨項人。/br大宋西軍之中,有著無數的黨項人、吐蕃人、羌人。/br你可能就要問了:黨項人不是大宋的死敵嗎?他們怎麼可能給大宋賣命?/br答:嵬名氏才是死敵!/br早在黨項立國前,讓嵬名家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鐵壁相公李士彬,就是黨項人。/br府州、麟州的折家也是黨項人。/br哪怕到現在,每年也都還有無數黨項人,冒著生命危險從西賊境內,逃亡宋境,尋求庇護。/br因為嵬名家壓榨的實在太狠了,這些底層的黨項牧民實在活不下去了,寧肯來大宋這邊當農民,給趙官家納糧戍邊,也不肯回去。/br道理是很簡單的。/br嵬名家的大白高國,和底層那些明天要被凍死餓死的牧民,有一毛錢關係嗎?/br此外,黨項國內頻繁的內鬥,也讓失敗者,不斷逃亡大宋。/br過去的沒藏氏,現在的仁多家,未來的梁家。/br都先後奔逃來宋,得到庇護。/br許克難撫摸了一下,自己手上拿著的鐵鐧上刻著的銘文。/br“勿忘克難!”/br這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父親對他的期望。/br克難,克難,克的就是定難軍這股叛匪!/br撫摸著銘文,許克難咧嘴一笑,那左臉上的刀疤跟著猙獰起來:“阿克旺,聽說了高走馬和土司們給咱們許下的諾言了吧?”/br所有將校都咽了咽口水,就聽著許克難伸出三根手指,對著這些人道:“一個交趾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孩子,都給三貫錢!”/br“高走馬說了,這筆錢朝廷不給,他來給!”/br“哪怕賣了汴京的祖宅,也一定不會欠大家夥的!”/br所有將校的呼吸,頓時為之一凝。/br三貫錢一個?/br這都快趕上朝廷給斬首的賞格了!/br隻是……/br阿克旺舔了舔舌頭,問道:“指揮,高走馬和土司們要俘虜作甚?”/br“男人,女人,俺還能理解,他們要孩子作甚?”/br許克難瞪了一眼阿克旺:“管他這許多作甚?”/br“咱們隻管要錢就可以了!”/br阿克旺點點頭,確實,他們管這許多作甚?/br隻要錢到位就夠了。/br三貫錢一個人呢!/br許克難拍拍手,讓所有人冷靜下來,然後說道:“回去,大家夥和下麵的兄弟都說清楚。”/br“此戰,可不要亂殺人了!”/br“都是錢呐!”/br“諾!”眾將轟然應諾。/br許克難看著這些人,繼續道:“另外,記得和下麵的兄弟們說清楚,此戰所得賞賜、錢帛,俺都不要,都給兄弟們!”/br“俺隻要兄弟們奮勇殺敵,給俺奪下決裡隘,打敗交趾賊!”/br許克難是有野心的。/br他就指著這次南征,立下足夠的軍功,讓他的武臣階再向上升一升。/br他現在是從七品的供備庫副使,想要一下子跳到遙郡可能困難了些。/br但跳個三五級,升為正七品的武臣階,應該是可以想象的吧?/br他是禦龍第一將的武臣,天子親軍。/br這樣一但外放,就有機會獨當一麵,知州不敢想,沿邊知寨或者知軍的位置可以暢想一下。/br這樣要不了幾年,就應有儘有了。/br何必和大頭兵們搶這點蠅頭小利?/br諸將聽完,眼睛都亮起來,紛紛拜道:“指揮仁義!指揮仁義啊!”/br指揮自願放棄分錢,大家得多分多少?/br他們回去後,就將這個事情和下麵的大頭兵們說了。/br大頭兵們聽完,一個個眼睛都紅了起來。/br“三貫錢一個!”無數人呼吸急促起來。/br更何況,指揮本人還許諾不會參與分錢。/br於是,士氣大震,戰意高昂。/br對宋軍而言,僅僅是滿餉是不足以激發他的戰鬥意誌的。/br賞賜,才是決定戰鬥力的關鍵。/br賞賜越多,戰鬥力越強。反之,若賞賜很少,戰鬥力和士氣就會迅速下降。/br這是從晚唐留下來的毛病,基本上無解。/br……/br宋軍秣兵曆馬。/br另一側的交趾方麵,則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之中。/br這主要是因為,北朝方麵,遲遲沒有進攻。/br本來交趾方麵預計,在自己沒有任何答複的情況下,北朝應該會按捺不住,立刻進攻。/br畢竟,這都什麼時代了?/br還有人會守戰爭規則?/br真說什麼時候進攻,就什麼時候進攻嗎?/br然而,事實卻是,北朝似乎嚴守了他們的詔書,一直在邊境按兵不動。/br這就讓從太原直到廣源城的交趾兵馬,在等待著開始焦躁。/br不安在所有交趾人心中蔓延。/br上次戰爭的記憶,隨著時間流逝,被越來越多的人喚醒。/br對交趾人來說,那是一場恐怖的戰爭。/br也是一場對他們而言,幾乎絕望的戰爭。/br他們在所有戰場上,都遭到了可怕的毀滅性打擊。/br要不是天降暴雨,他們清楚,升龍府肯定是守不住的。/br現在,北兵再次兵臨城下。/br他們會從哪裡來?/br他們會先打哪裡?/br而那些遍布在宋交邊境上侗溪部族,卻在這個時候,等來了儂智會、儂盛德派來的人。/br儂家曾長期統治著這些地方,很多豪族過去就是儂家的部下、附庸。/br許多人甚至就是跟著儂智高起義的將領後人。/br在儂家開出了,一切照舊,甚至視功勞予以賞賜的條件後,這些人立刻就倒戈了。/br這很正常。/br儂家本來就在這些部族裡,擁有很高的聲望和強大的號召力。/br現在儂家帶著中國天子之命,告訴他們——汴京官家,已經允諾,讓儂家世代鎮守廣源州、七源州。/br爾等隻要降服,那麼一切照舊。/br我們也不要伱們的朝貢。更不會要你們的金子。/br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br畢竟,升龍府的冊封,和汴京的冊封,那是一回事嗎?/br好多人甚至當場表示——若官家早早冊封我等,我等何必在此蠻荒之地,給交州挑梁小醜稱臣?/br這是事實!/br但凡有的選,但凡汴京給他們一個名分。/br他們早就脫離升龍府了!/br於是,就在李常傑和楊景通,還在緊張的布置城防,準備著北兵入寇的時候。/br從蘇茂州,直到廣源州,延綿數百裡的宋交邊境上,門戶洞開。/br幾乎所有邊境上的侗溪部落,已經全部向宋軍輸誠,然後拿到了章惇簽發的空名劄子。/br章惇考慮到,這些地方的土司,其實搞不清楚大宋從五代發展而來的武臣官階。/br他們更加認可,大唐的那些官職。/br於是,章惇也順應民意,發下了一大堆的各種各樣威風凜凜的頭銜。/br什麼羽林校尉、虎賁校尉、飛騎尉、武騎尉……/br閉著眼睛發下來。/br反正又不要錢!(這些官職,現在不是變成勳官轉階,就是成為了名譽頭銜,沒有俸祿)。/br各部頭人、土司和那些豪族,得了這些官職,卻是歡天喜地。/br一個個接過任官狀,就歡天喜地的跑去開祠堂祭祖了。/br列祖列宗啊!/br我們終於得到了天子的冊封!/br光宗耀祖了!/br你還彆說,一下子就讓大宋乃中國正朔的概念,在這些侗溪部族之中深入人心。/br對這些地方的部族土司們來說,大唐,還依舊留在他們的記憶和祖先的傳說中。/br畢竟,交趾脫離中國,也是五代後期的事情。/br而且,就這過去的這百多年,升龍府那邊其實也是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鬨哄哄的鬨了好幾次。/br都已經改朝換代了三次了。/br或許在富良江以南,交趾已經有了些朦朦朧朧的獨立概念。/br但他們的文法製度,還是和中國相差無幾。/br在靠近大宋一邊的邊境上,那就是完全沒有任何族彆概念。/br於是,得了中國冊封的這些侗溪部族,自然而然的將宋軍當成了自己人。/br整個廣源州、七源州的道路、河流、山川走向,至此完全為章惇所知。/br就連廣源城、決裡隘,乃至於北件城的虛實,也被這些人全盤告訴給了章惇。/br於是,章惇在赫然間發現,整個交趾北方,現在除了少數幾座有交趾重兵把守的城市外,其他地方對大宋幾乎是單向透明了。/br便是那些交趾人防守的重點城市,裡麵也出現了大量願意成為大宋內應的人。/br這讓章惇感慨萬分。/br“吾今日始知,兵法所雲:夫戰,廟算也的道理了!”/br“官家賜我之策,幾乎讓我掃除了,南征的大多數障礙。”/br在南下之初,章惇還擔心過,僅靠禦龍第一將的兵力和廣西本地的兵馬,能不能順利的完成官家交給他的任務——將富良江以北,納入大宋羈縻之中。/br但官家賜給他的冊子,卻幾乎替他解決了這些問題。/br招降納叛,授官賜土,羈縻冊封。/br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交趾北方的知州、刺史還有那些侗溪部族,幾乎是聞風而降。/br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使用官家賜給他的殺手鐧——金銀開路。/br這是針對那些占據著關鍵位置,卻不肯投降的地方土司的殺手鐧。/br官家授權給他,可以對這些人重金賄賂。/br哪怕拿錢買一個表麵臣服都行!/br章惇本來還以為,自己可能說不定得用這個法子。/br卻沒想到,根本就不需要重金賄賂。/br給出承諾,冊封承認,就讓無數人歸附。/br現在,除了太原、北件、決裡隘、廣源城等少數交趾重鎮外。/br其他地方,幾乎可以用傳檄而定來形容。/br便是在廣源城、決裡隘中,大宋現在也有內應了。/br這仗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難點。/br交趾太原!/br章惇現在已經知道,率軍坐鎮太原的,正是十年前,肆虐廣西,殺掠無數大宋軍民的交趾太尉李常傑。/br必須將這股敵人引出來才行。/br所以……/br“廣源城,不可太快攻陷。”/br“將之圍而不攻即可!”/br章惇看著麵前的沙盤,喃喃自語著。/br廣源城若是被迅速攻克,章惇擔心,太原的李常傑可能會跑掉。/br他至少也會據城而守。/br隻有留下廣源城,同時,故意讓廣源城的楊景通可以不斷向太原求援,才有機會吸引出李常傑。/br而李常傑,是官家點名要的交趾賊寇首級!/br時間,就這樣在等待著,慢慢過去。/br終於,在三月癸酉(十六),大宋給交趾的最後期限抵達。/br而交趾方麵,沒有任何答複。/br甚至都沒有一個使者來到廣西說明情況。/br在這一天,章惇在西平州的經略司官署,開白虎節堂,取出天子詔書,對著眾將宣讀了來自汴京的旨意。/br戰爭,準時開始了!/br……/br廣源城。/br楊景通從噩夢中驚醒。/br他夢見了,數不清的戴著範陽笠的北朝軍隊,衝入廣源州中,他和他的妻子兒女,向狗一樣被人拖著,拖到了城門口。/br無數屍體,被吊在城門下。/br數不清的腦袋在他身邊打滾。/br即使醒來,楊景通也依然在喘著粗氣。/br在他床榻邊侍奉著的侍妾,看到他醒來,連忙上前問道:“官人,怎麼了?”/br“沒怎麼。”楊景通勉強維持鎮定,他知道的,現在他絕不能表現出任何慌張的情緒。/br一旦露出怯懦,被人瞧出了虛實,那麼他的噩夢就一定會變成現實。/br“什麼時辰了?”楊景通問道。/br“已是午時了。”侍妾柔聲答道。/br“為何不叫醒我?”楊景通立刻翻身下床。/br侍妾道:“公主言,官人近些時日太過操勞,應該讓官人多休息一會,命妾不可驚擾。”/br楊景通在去年,因為對升龍府表現忠誠,所以被升龍府的天子封為駙馬都尉,下嫁了親妹妹與他為妻。/br正是因此,楊景通才會在去年率軍攻擊歸化州。/br以此報答天子的恩德。/br但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數月,情形就完全反轉了。/br北兵大舉南下,他這個罪魁禍首,成為了眾矢之的。/br楊景通聞言,當即不滿:“都什麼時候了!”/br“我若不在軍中巡視,軍中怎會安穩?”/br“若北寇入寇,軍中不穩,我楊家百年基業,就要毀於一旦!”/br“快替我更衣!”/br他正說著,外麵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br一個楊家的家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跪到他麵前:“刺史,大事不好了!”/br“北兵出現在城外!”/br楊景通渾身一顫:“怎來的這麼快?邊境上的哨卡、塞堡,為何沒有攔住?”/br太快了!/br昨天還什麼事情都沒有呢!/br那家臣哭著磕頭說道:“邊境上的頭領們都降了!”/br“所有哨卡、寨堡,皆被他們奪下,獻給了北兵。”/br楊景通一個踉蹌,幾乎就要栽倒在地。/br“這些該死的賤種!”/br“儂家餘孽!”/br“我怎沒有將他們全部殺光?”/br後悔已經來不及了。/br楊景通隻能問道:“北兵來了多少?”/br家臣搖頭。/br“他們在那裡?”/br家臣道:“在城外,漫山遍野皆是他們的人!”/br“起碼有兩三萬之多!”/br楊景通倒吸一口涼氣:“怎一下子來了這麼多?”/br“快快快,我要上城親自勘探賊寇!”/br當楊景通,穿著甲胄,登上廣源城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整個廣源城外,旌旗招展。/br這讓他魂飛魄散。/br好在,經過仔細觀察之後,他發現,來的似乎沒有多少西軍。/br大部分好像都是廂軍、土司兵。/br這從他們的甲具就能看出來。/br北朝的西軍,哪怕是輕甲步兵,也標配著範陽笠、皮甲,拿著弓弩,而且陣容整齊。/br眼前這些兵馬,也就是氣勢凶了一點。/br但軍陣鬆垮,軍容不齊。/br而且,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將廣源城完全圍死。/br楊景通就看到了,城外還是有不少缺口的。/br這讓他又鬆了一口氣,於是放下心來,好整以暇的觀察起圍困著他的敵人。/br他猜測,這些兵馬,應該都是北朝鼓噪而來的土司兵和廂兵。/br人數雖然多,但想要攻克廣源這樣的堅城,那是做夢!/br於是,楊景通立刻笑起來,與左右道:“若北朝來的儘是這等烏合之眾,待太原李太尉大軍來援,便可將他們儘數消滅在廣源城下!”/br卻根本不知道,在他對麵的那些他看不起的土司們,一個個都紅著眼睛,看著廣源城。/br土司們,戰意充沛。/br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為了子孫未來而戰!/br(本章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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