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裡克斯最終還是沒有跟上來。
阿裡曼對此感到遺憾,在內心深處,他還是比較認可這位破城者的,雖然他來自於那個粗鄙且瘋狂的鋼鐵勇士軍團,但佛裡克斯本人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戰士。
馬格努斯的子嗣已經習慣了用一種傲慢的姿態去看待其他軍團的戰友,他當然可以這麼做,畢竟這些人不過是一群在戰場上製造殺戮與毀滅的屠夫,他們的輝煌隻能延續到這場漫長遠征的終末。
但千子不同,馬格努斯的子嗣們所從事的可是足以讓整個人類種族都受益無窮的偉大事業:他們在所經過的每一個世界上努力收藏著典籍與孤本,珍惜在那其上的無窮智慧,儘自己的一切力量尋找與整理著黃金時代的殘魂。
在普羅斯佩羅,單單是一座最尋常的圖書館的珍藏就是數以億計的,千子們相信這就是銀河中最瑰麗的珍寶,沒有誰能在他們的捍衛下傷到這些智慧的載體,但儘管如此,他們依舊會為了銀河中新的發現而不顧一切。
所以,當看見摩根遞來的從未見過的一套書籍的時候,哪怕傲慢如阿裡曼,也不由得感到了真正的快樂。
“這是新得到的?”
【有一個村落的主官曾是一位出色的旅行者,他在有關於這個世界的曆史,地理與古語言方麵擁有著非凡的力量,並且熱衷於把他的學識編纂成冊。】
“你應該把他邀請過來,摩根,風暴鳥完全可以多載一個人。”
【他一直堅持要與自己的家眷和朋友待在一起,那是一個大家族,有幾百人,不過我可以確保他安全地抵達了營地,哈索爾已經接管了那裡的防務。】
“……凡人的悲哀。”
阿裡曼搖著頭,但並不擔心這種地圖炮會對自己的同伴有什麼心靈傷害,摩根總是喜歡沉默,她很少主動挑起話題。
哪怕她在軍團與輔助軍之間的名聲已經足夠響亮了,但依舊沒有幾個千子真正的去了解過這位女士,哪怕是阿裡曼對她的印象也不過是常規的幾項:沉默寡言,靈能非凡,容貌誘人,還有極強的辦事能力。
“你們回來的比我想象的要快,我原本以為你們至少還需要三天,情況如何,遇到什麼問題了麼?”
【總體來說很順利,但是那些居民不斷地提及一個名為席坦之子的教派,甚至有些人本就是他們的堅定信徒,從個人到整個村落的集體行為都有。】
“那是一個邪教……大體來說算是,他們信仰一個叫風暴之主的家夥,這是本地總督的失職,黎明星已經臣服這麼多年了,他居然還是沒能推廣帝國真理。”
阿裡曼用最輕蔑的語氣提及著那個尊貴的守護者,他一邊與摩根交談著,一邊將這裡的情況彙報給軍團的主人。
兩人的腳步就這樣伴隨著短促的交流聲漸漸遠去,在他們的身後,鋼鐵勇士已經組織起了萬人的集團去清洗剛剛那場大屠殺的殘骸,狂亂的呼聲與低沉的抽泣在半空中交織,照應著遠方輝煌的卡雷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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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利馬維斯是一座足以被誇耀的堡壘。
儘管在內心中對那位第四軍團之主頗為不然,但阿裡曼也不會違心地去抹黑基因原體的建築藝術,作為奧林匹亞之王,鋼鐵勇士的基因原體,佩圖拉博的確有他獨到的地方。
“據說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個舉措就是親自帶領士兵重新修繕了這座堡壘……隻用了一個晚上。”
看著眼前這座以阿斯塔特的標準來說也有些大的誇張的【臨時指揮部】,阿裡曼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莫名的酸味。
【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永久性要塞。】
“事實上,是半永久性,按照佛裡克斯的說法,第四軍團隻需要一個星期外加七百名士兵的性命就可以徹底占領這裡,如果有足夠的火力掩護,那麼這兩個數字可以去掉一半。”
阿裡曼繼續侃侃而談,他近乎賣弄的討論著阿斯塔特標準中對於要塞與堡壘的種種條規,而摩根正是一個最好的聽眾,她安靜卻不死寂,總是恰到好處地提出有意思的問題,讓話題能夠繼續下去。
在千子連長看不到的地方,無形的光波不斷地閃過摩根的眼睛,錙銖必較地記下了阿裡曼說出的每個字。
而當話題逐漸延續到了這座堡壘的主人的時候,氣氛也不由得壓抑了下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待會兒我們不幸要去麵見第四軍團的基因原體的話,摩根,我希望你最好能保持安靜,就像你之前一直做的那樣。”
【我聽說過佩圖拉博的名號,這個名字讓人感到不安麼?】
“不……是厭惡。”
“基因原體當然是值得服從的偉大人物,但是我們的父親馬格努斯用他的智慧與仁慈統帥著我們,而佩圖拉博則完全不同,他靠的是比鋼鐵更過分的無情。”
“我曾與鋼鐵勇士並肩作戰,不止一次,包括那場最慘烈的因蒂尼卡翁戰役,他們是最頑強的戰友,堅韌卻不知變通,我還記得他們在那個荒蕪的世界損失了整整兩萬九千多名戰士,但這並沒有打垮他們。”
“然後?然後……然後佩圖拉博回歸了,就在奧林匹亞世界,作為第四軍團的基因之父……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啊。”
“他抽出了自己軍團十分之一的戰士,也就是3500人,然後要求他們被自己的戰友活活打死,從最高階的軍官到底層的戰士都不能幸免……我認識好幾個最優秀的鋼鐵勇士,他們的確粗鄙且好戰,但他們不應該像那樣的死去。”
“死在一個吹毛求疵的……瘋子的手裡。”
最後的自言自語低沉到哪怕是阿斯塔特也難以聽見,而阿裡曼唯一的聽眾看似毫不在意,她隻是端詳著眼前的堡壘,記述著它的樣貌。
【但儘管如此,他依然率領軍團來到了這個世界,也許已經改變了。】
“誰知道呢,我們又如何能揣摩任何一個基因原體的心思?”
阿裡曼重新抬起了頭,他撫摸著那些書籍的脊背,這讓他的心情開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