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努斯仰起頭,他看向了眼前這個大言不慚的扭曲造物,用最輕蔑的語氣與姿態來麵對它的妄語。
“我曾深入到浩瀚之洋最儘頭的角落,我曾與比你強大百倍的怪物為敵,我曾探索過命運的國度,撕碎那裡的層層阻攔,找到並重塑了我的軍團的命運,讓我的每一名子嗣都成為了自己命運的主人。”
“你的言語虛弱不堪,你的幻象可悲至極,你以為通過這些惡心的外表與故弄玄虛的語言就可以動搖我的意誌麼?”
“讓我告訴你吧,我曾消滅過最強大的靈能怪物,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現在,你這個小崽子,給我滾!我擁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沒時間與你拉扯。”
馬格努斯那強硬的話語在一片死寂的空間中回蕩,而回答他的是笑聲,那是一種古怪的,多種笑聲的集合,有無聊的觀眾對生硬表演的敷衍搪塞,有尖銳的師長對惡劣作品的嘲諷作弄,有長嘯,有尖鳴,有成千上萬股靈魂齊齊哀嚎的慘烈合唱。
伴隨著這股奸笑,一旁的柯佐特隻感到他的肌肉愈發地酸麻與疼痛,就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怪物正在拉扯著他,他急匆匆地向著自己的基因之父跑去,希望尋求幫助與提供助力。
馬格努斯皺起眉頭,他眼看著眼前這個扭曲的造物變換著自己的形態,從那個不斷口吐人言的眼球,到一個純綠色的巨大的人類麵孔,那一團由各種長蛇所組成的扭曲的肉團,再到其他更多種連語言都無法做出形容的生物,它的每一秒都在變化出能夠超出馬格努斯思考的造型。
而最終,它成為了一條蛇,一條不斷保持著爬行姿態的蛇。
伴隨著蛇怪的意念一動,柯佐特便被它拖到了馬格努斯的麵前。
【你願意為了你的發言而負責麼,來自普羅斯佩羅的馬格努斯?】
【哪怕……是用你子嗣的性命?】
馬格努斯先是投下目光,安撫住了自己的子嗣,然後,他開始嘗試把自己的子嗣從怪物的控製中摳出來,這很快就失敗了。
他不得不開始考慮這個賭局,而他也沒想太久,便點了點頭。
“當然。”
馬格努斯輕巧地同意了。
隨後,那笑聲便再次響起。
【那就拭目以待吧……】
伴隨著這句低語,柯佐特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他先是感覺到了滾燙的熱意從體內傳來,這股無名的內火在眨眼間席卷了他的全身,隨後,還沒等可憐的千子適應這股熱浪,他便感覺到了澎湃的力量。
力量,無窮無儘的力量,不為他的意誌所控製的力量,它們自發的從他的胳臂與小腿現身,肆無忌憚地扭曲著千子的骨骼與肌肉,就像是在曲卷一塊塵封的地毯。
“父親……”
柯佐特本能地伸出手,絕望地祈求著馬格努斯的幫助,但是基因原體已經宛如雷擊一般佇立在原地,他愕然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因為他的子嗣早就已經變了個模樣:現如今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可憎的怪物,柯佐特的頭顱已經整個的裂開了,分成了整整四大瓣,每一瓣上都遍布著獠牙與密密麻麻的鋸齒,不斷地吐露著千子體內各種各樣的器官與血液,有的是他擁有的,有的是幾乎憑空在喉嚨裡長出來的,馬格努斯甚至能通過那幾乎完全裂開的腦袋看到一個個畸形的肉塊是如何生長在柯佐特的喉嚨裡麵的。
千子的眼睛已經徹底突了出來,那幾乎已經算不上是眼睛了,而是被血筋所包裹的徹頭徹尾的純黑色眼珠,它宛如吹氣一般膨脹到如同氣球一樣大,不斷的朝著馬格努斯的方向前進著,卻又被纏繞在一起的血筋所拖延,砸落到地上,而隨後又會起來,周而複始。
“父——親——”
柯佐特痛苦地咆哮著,他已經長出了不下二十張嘴巴,而它們都在發出無助的呼喊與可憎的咆哮,還有的隻是單純在進行無意義的野獸般的嘶吼,這個可憐戰士的肌肉早在第一時間就溶解了,他的血肉、骨頭和筋腱就仿佛被丟進了榨汁機一般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攤黏糊糊的,半液體半固體的東西,脫離了鎧甲,頂著那個分了四瓣的腦袋,一點點地向著馬格努斯移動著。
一邊移動,二十張嘴一邊發出呼喊。
“父親!”
馬格努斯顫抖了起來,而他的耳邊也傳來了那夾雜著低語的笑聲。
【現在,你可想起?】
【現在,你可承認?】
【你可正視了你的過去,你的悲愴,你的毫無意義的掙紮?】
【來自普羅斯佩羅的馬格努斯,來自泰拉的馬格努斯。】
【讓我來告訴你吧。】
【你曾絕望,你曾哀嚎,你曾在力量與變幻的偉大意誌麵前自暴自棄,無助的宛如失去頭顱與智慧的野獸,你曾爬行著來到這片國度,來到我的麵前,你曾經向我求助,向我懇求,向我奢望著一次哪怕最不公平的交易。】
【而我同意了。】
【是的,來自普羅斯佩羅的馬格努斯,正是我,幫你“拯救”了你的軍團。】
【但現在,我要收回這份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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