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屬於【噬日者修會】的安德魯斯中尉將自己包裹在了一層灰黑色的披風之中,透過k3型動力盔甲那過於狹窄的視野,他觀察著冉丹大軍的進攻。
一如既往地,他先是看到了無窮無儘的奴隸大軍的浪潮,它們如同一座被炸翻了的螞蟻巢一樣,攢聚成了密密麻麻的茫然軍團,在恐懼與驚慌中不惜一切地前進,然後在更為密集的火力、炸彈、地雷與鐵絲網的絞殺下成群結隊的倒下。
那些凡人,也許他們並沒有直麵數米高的冉丹士兵的勇氣,也沒有拿起刀刃砍掉成千上萬個異形頭顱的力量,但是讓他們待在冰冷的戰壕之中,讓他們把手裡的每一發子彈,腳下的每一發炮彈,都儘可能精準地發射出去,還是做得到的。
一時間,成千上萬的槍口在奏響,成千上萬的爆炸在迸發,安德魯斯中尉的每一寸視野都被煊腥的火藥與烈焰所擠占,他看著從每一條戰壕與每一座堡壘之中不斷噴吐出的火黃色的鋼鐵彈幕,組成了密不透風的死亡之雨,如同機械的卷刃收割成熟的麥田一般,在頃刻間投下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死亡與屠殺。
這些死亡的鳴叫毫無留情地傾瀉在了冉丹的奴隸大軍之上,造成流血、怒吼與劈劈啪啪的清脆響聲,這首雜亂無章的鳴奏曲傳出了十幾公裡,哪怕是呆在戰線最後方的醫療部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安德魯斯默然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數以千計的異形奴隸被人類守軍的狂熱火力所活活吞噬,或者更悲慘一些:有些不幸的家夥隻是被打斷了肢體,倒在了地上,它們的死法隻會是被數以千百計的後來者前赴後繼地活活踩死。
但同樣有一些意外會出現,安德魯斯能看到那些奴隸炮灰之中的傑出者,它們要是是特彆的幸運,要麼是擁有著絕強的力量與身軀,這讓這些可怕的怪物能夠一頭衝進守軍的戰壕之中,用利爪、憤怒與失去理智的嗜血瘋狂來製造殺戮。
當數以千計的各類異形倒在了衝鋒路上的時候,在戰壕之中,同樣拋下了數百具殘缺不全的人類屍體。
但是對於進攻者與防守者的大軍來說,這一切無關痛癢,也無關緊要,就像是兩頭巨浪互相拍擊的時候所四散崩碎的水珠一般,數以千百計的生命在大軍的戰場上無非是一撮連土堆都不如的廉價物件,無非是沙盤是最不起眼的一麵小旗,無非是一場雙方都沒有什麼好處的交易:人類的軍隊遏製了冉丹的攻勢,但是他們的第一條防線已經搖搖欲墜。
而就在第一線的營長與上尉們爭吵著撤退還是固守的時候,伴隨著第二聲古怪的號角吹響,冉丹的第二次攻勢幾乎沒有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
這一次,安德魯斯看到了不少熟麵孔。
他看到了那些被冉丹奴役與精神控製的赫魯德人,人類帝國曾輕蔑地稱呼這些肮臟卑鄙、狡詐殘忍、怎麼殺都殺不絕的怪物為【太空中的老鼠】。
這些熱衷於鑽營隧道的異形依舊包裹著它們那破破爛爛的披風,它們那由矽酸鹽鱗片所保護的脖頸與上肢如今已經被令人牙酸的神經控製項圈的纜線所包剿,刺激著這些狡詐的種族如同嗜血的屠夫一般狂奔與殺戮。
在一群群【太空老鼠】的身後,則是被折磨到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的歐瑞蒂人,它們有著細長的多關節肢體、皮革質的厚重甲殼與如同蜘蛛一般的複眼,比兩個阿斯塔特疊加起來還要高,就像一隻長著四隻腳的巨型蟲子,讓人心生厭惡。
儘管如此,安德魯斯卻知道這些可憎的異形其實是銀河中難得的和平主義者,它們以拾荒為生,但這並不能阻止帝國不斷地摧毀它們四處亂竄的流浪艦隊,而現在看來,比起冉丹帝國的手段,帝國的殺戮反而是一種【仁慈】。
而那些比歐瑞蒂蟲族更高大可怕的,則是赫赫有名的【巴斯梅馬尼克】,這些異形有著野獸般的身軀和全金屬的外殼,能夠頂著最瘋狂的槍林彈雨,在生命耗儘之前消滅整營整連的凡人士兵。
但這種強大異形的母星很不幸的存在於冉丹帝國控製區域的附近,於是,這些猙獰的可怕怪物被項圈所束縛與折磨,不得不在戰場上舍生忘死地殺戮的場麵,在任何冉丹的奴隸大軍中都隨處可見。
看著這一個個或扭曲或猙獰的頭顱在自己的視野中攢動,安德魯斯甚至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一切都太讓他熟悉了。
那還是三十個泰拉標準年之前的事情,彼時的安德魯斯便是作為一名暗黑天使,作為五萬人的複仇之軍的一部分,跟隨著當時的軍團長在旋角—莫爾斯星係與冉丹的南下力量廝殺,那是一場永遠都不會被解密與披露的戰爭。
而即使是在暗黑天使的內部,那也是一場基本不會被提起的戰鬥,曾經的戰友也許會懷念那一萬名戰死於莫爾斯星係的戰鬥兄弟,精明的軍官也許會惋惜那五十多艘主力艦的戰沉,而軍團的所有人都對【憎惡典範號】的隕落三緘其口,那艘榮光女王被冉丹的無人機所重傷,最後過載了自己的反應堆,與不計其數的冉丹登船大軍同歸於儘。
但即便付出了如此的犧牲,莫爾斯的血肉磨坊依舊持續了數個泰拉標準月,直到冉丹的主帥被砍掉了頭顱,這場血腥的戰爭才以異形的潰敗與覆滅而告終。
安德魯斯也參加了那場戰鬥,他在至少六個不同的戰場履行責任,沐浴鮮血,彼時他是二十二個修會或騎士團的成員,但在戰鬥結束之後,這個數字下降成了八個。
安德魯斯永遠也忘不掉冉丹的攻勢:奴隸大軍的消耗甚至能夠持續數個日夜,而冉丹的主力,要麼在炮火的掩護下堂堂正正地出現在他們麵前,捉對廝殺,要麼從陰影與光芒的中央發起襲擊,而那些最讓人忌憚的,則是揮舞著靈能或者禁忌科技的精銳軍團,對抗它們所流下的鮮血多到足以讓任何一個暗黑天使永生難忘。
罷了……
苦難的回憶在暗黑天使老兵的腦海中回轉了不足一秒,便讓他再次關注起了眼前的真實情況。
在這些【老麵孔】的身邊與身後,還簇擁著至少上百種不同的異形生物,它們中的大多數都不會為帝國的民眾所知曉,甚至是同為阿斯塔特的其他軍團也不會認出這些可怕的怪物。
但安德魯斯不同,作為一名暗黑天使,他能夠輕鬆的辨彆出其中的每一種,但每辨彆一次,他的麵色便陰鬱一分。
直到這支殘暴的大軍撕破了人類守軍的第一條防線,讓撕裂肉體與鮮血流淌的聲音伴隨著狂風而無限地放大的時候,冉丹戰士的編隊才姍姍來遲,它們如同鋒銳的刺刀一般從混亂的戰陣中殺出,一路直撲到作為前部戰線核心的堡壘區域,伴隨而來的是冉丹主力軍隊標誌性的放射性電磁單兵武器,隻需要一次齊射就足以將整座永久性要塞消解在暗黑色的能量流之中。
如同夜光一般的能量流伴隨著冉丹先鋒的深入而肆意響起,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將整個前部防線籠罩在了接連不斷的暗影與陰霾之中,直到片刻之後,這些如同泡沫一般的幻影接二連三的破碎,但是在曾經的地方卻再也見不到任何東西了:無論是一座座守望相助的要塞,還是駐紮在其中的上千人的守軍,就此憑空消失了,連一滴鮮血都沒有流下。
薩比斯河上那永不停歇的狂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狂暴再次席卷而來,就仿佛一位暴怒的神明在厲聲嗬斥。
而安德魯斯也終於拿起了手中的儀器,過了一會兒,嘶啞而沉重的呼吸聲出現在了他的耳旁。
“安德魯斯?”
通訊器的那一頭傳來了問詢。
“是我,大橋這裡出現的是冉丹的一支主力軍團,它們的戰士人數與電磁單兵武器的比例都符合標準,甚至超出了不少,很有可能是【上位霸主】帶隊。”
通訊器的彼端沉默了一下。
“需要援助麼?”
安德魯斯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與他的思維一起運轉著,從無數燃燒的戰壕與陣地間掠過,從被密密麻麻的冉丹後繼部隊所遍布的天際線上掠過,從那頭被數千發子彈和六發炮彈撕成碎片的巴斯梅馬尼克的巨大屍骸上掠過。
最終,他開口了。
“一個標準時。”
“如果一個泰拉標準時之後,我還沒有發回彙報,派人來接管我們的陣地。”
“我知道了。”
第一軍團的老兵之間往往沒有什麼拖遝的對話與敬稱,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後,安德魯斯直接掛斷了通訊,轉頭開始聯絡其他的幾名成員。
第一個聯係的是技術軍士,唯一一個此時沒有處於前線的人。
“風暴鳥還需要多久。”
“如果是恢複飛行能力與一部分戰鬥能力的話,還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鐘。”
“加快速度,你知道冉丹的無人機群的戰鬥威力的。”
“明白。”
“【alha】的情況如何?”
“一直待在風暴鳥裡麵,沒有異常,六分鐘前向我提議參加戰鬥,需要啟用她麼?”
“不,局勢還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確保她的情況,【要塞】那裡的守備任務頗為繁重,無法為我們提供支持。”
“我會的。”
安德魯斯掛斷了通訊,接著,他又接通了幾個新的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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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毀、燃燒、殲滅、殺戮,不要讓任何異形通過我們的防線。”
“讓它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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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它們死!”
“擊斃它們!殺死它們!讓它們倒在我們的槍口之下!”
“fortheeeror!”
稀稀拉拉的呐喊聲回應著軍官的嘶吼,而拉托比斯也混在其中,他駐守在整條戰壕要塞中段偏後的位置,這裡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大橋上的鋼纜。
駐守在大橋附近的人類守軍大概有兩萬五千多人,因為暗黑天使的命令,他們全都駐守在大橋的一端,也許在跨越星海的戰爭之中,兩萬並不是什麼巨大的數字,但是在地麵的戰場上,這個數字意味著一個凡人的視野所無法覆蓋的無邊無際。
守軍們挖掘了無數的戰壕,澆築著一座又一座的堡壘,一路延伸到距離大橋,的橋頭堡數公裡遠的地方,當第一階段的戰壕與要塞所組成的防禦線已經被冉丹的大軍蹂躪地不成樣子的時候,駐守在橋頭堡的士兵卻隻能隱約看見閃爍的火光。
但是當第一個缺口被打開後,一切也許便無法阻止了。
冉丹的奴隸大軍用了大概半個標準時的時間衝進了第一道防線裡麵,撕碎或吞食了至少一千名守軍,然後,冉丹的士兵衝進了戰壕與地道之中,鋼與血的交織很快就轉化為了單純的人類的哀嚎。
二十分鐘後,第二道防線失守,帝國軍隊拋下了三千具屍體。
又過了十五分鐘,第三道防線告破,又是超過了兩千人的損失。
拉托比斯蹲在第四條防線中,聆聽著數以千計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不斷地傳來,他所能做的隻有蹲在戰壕之中,不斷地在順手的地方儘可能地塞滿子彈。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在他身邊響起,越來越多的士兵被派遣進了這條隧道,他們有的汗流滿麵,豆大的汗滴不斷地從下顎滴落,有的如同死屍一般沉默,唯有不斷顫抖的手指才能透露出些許活人的氣息,還有的一直在低聲的,甚至是無聲的不停念叨著什麼,雙目緊閉,宛如祈禱。
這條戰壕從未像此時一樣擁擠,就連細微的呼吸都能形成大團的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無形的燃燒。
這條戰壕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安靜,數千條生命宛如擁擠的死屍一般沉寂,就連被風所吹來的哭泣與哀嚎都能輕而易舉地溜進每個人的耳朵。
就宛如午夜的鳴鐘一般,風聲所帶來的哀嚎之音漸漸消失、沉寂,唯有那些癲狂的野獸的低聲咆哮,還有冉丹的武士沉浸於鮮血之中的狂笑,正愈發地向著他們一步步靠近。
近了,又近了。
風聲愈發的狂暴,愈發的鋒銳,它拍打著布料與石子,發出一種古怪的笑聲。
拉托比斯能聽見地麵的踩踏,那不是人類所能發出來的聲音,他抬起頭,慢慢的伸出了掩體,在無數個地方,有無數個人正在這麼做。
已經失陷的第三條戰壕的主體在距離他們前方大概幾百米的地方,那麼佇立著十幾座正熊熊燃燒的堡壘,隱約間,拉托比斯能看到一些高大的身影從被高溫與火焰所扭曲的空氣中走出。
“原來這就是冉丹啊……”
他輕聲感慨著。
在中士的眼中,一個個隻存在於最荒誕的噩夢中的生物從烈火中走出,就宛如傳說故事中那些噬人惡魔的出場:這些怪物很高大,非常的高大,它們的身軀與鎧甲都是完全扭曲的,遍布著古怪的尖刺、疤痕與連枷,無論是皮膚還是盔甲,都包裹在一種似乎被燒焦了的惡心黑色之中,讓人分不清哪裡是軀乾,哪裡是盔甲。
這些怪物手提著巨大的武器,又或者緊握著鋒銳的刀劍,一種隱約可見的護盾圍繞在它們的四周,在護盾的閃爍與硝煙的遮蔽之下,讓人看不清它們的麵容,但是僅從那露出來的冰山一角,便能想象出來那是何等的可怕與醜陋。
那些尖刺嶙峋的鐵靴上占滿了鮮血、碎骨與肉泥,視若無睹地走過燃燒的土地,向著又一道戰線進軍。
“開火!”
不知道是誰下的命令,整條戰壕因為這嘶吼而沉寂了一秒。
下一刻,槍炮齊鳴。
無數的子彈、炮彈與榴彈伴隨著守軍那瘋狂的、恐懼的呐喊聲而傾瀉,所有人都在怒吼,所有人都在大喊,所有人都在用最拚命的射擊掩飾著心中的恐懼。
數以萬計的鋼鐵之吻撲向了冉丹緩慢前進的戰線,在這種理論上不會有任何活物幸免的彈幕交織中,偶爾會有冉丹的戰士被打倒在地,如同受傷了一般,但絕大多數隻是繼續著它們緩慢的前進,它們的四周不斷地泛起漣漪,就仿佛將成千上萬的石子一顆顆投入大海一般。
空氣再次安靜了下來。
第一波的射擊與火力已經告罄,但是冉丹的軍陣卻沒有絲毫的影響。
它們繼續前進著,緩慢而諷刺。
近了。
更近了。
拉托比斯能聽見抽泣的聲音,還有腳步不斷在地上躊躇的踩踏,有的人似乎已經瘋了,不斷地低語著毫無邏輯的字詞,他不確定那流淚的,膽怯的,發癲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他隻是放空了大腦,一味地裝填著子彈,儘管它們看起來毫無用處。
那些異形的腳步更近了,拉托比斯甚至能看到它們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醜陋麵孔上所浮現的狂喜的笑容。
他又聽到了笑聲,那不是冉丹的,而是風中的笑聲,一種壓抑的,期待的笑聲,就宛如看客在期待接下來的曲目。
就在他還在為了這股笑聲而感到迷茫的時候,他聽見了另一種踏地的聲音。
一種而且不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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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傳來了。
那是一種巨大的,穩健的,不容置疑的鐵靴踏地的聲音。
他在靠近。
不安的嘶鳴從冉丹的戰線中響起,那些最年輕的冉丹武士在躍躍欲試,渴望著強大對手的鮮血,反倒是那些看起來更為老辣狠毒的,在一種沉默中保持著警惕。
聲音依舊在靠近。
那不是凡人所能發出的聲音,卻也同樣不屬於那些可怖的冉丹異形。
拉托比斯能感到自己的脖子在僵硬,他試圖回頭看一眼,但直到那個聲音從他的身材走過的時候,他都沒有成功。
在那一瞬間,他隻感覺太陽都被徹底地遮蔽了,一個無比龐然、無比強大、無比沉穩、無比讓人信任與安心的存在從他的身邊經過,他最終停在了戰壕之前的崎嶇不平的土地上,佇立著。
那是一位死亡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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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托比斯注視著那個身影。
死死的注視著。
幾秒的時間,卻宛如萬年。
那是一位黑甲的戰士,頭盔被包裹在了兜帽之中,他看起來和那些冉丹的怪物同樣高大,甚至更為高大,右手放在一把巨大的寶劍上,左手則扶立著一件他們從未見過的武器,那就像是一門火炮,被他單手拄在了地麵上,散發著讓人不安的赤紅色與黑色的混合光芒。
他就那樣,佇立在那片土地上,就像是一位孤獨的將軍,他的殘破的披風在凶猛的晚風中獵獵作響。
在數千雙瞳孔的注視下,他就那樣沉默地站在那裡,他手中的那柄武器也在積蓄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就這樣,不知道多久,直到一聲嘶啞的怪叫劃破了死寂的天空。
從冉丹的戰陣中衝出了一個怪物,它猙獰的麵孔上安放著一雙血紅色的瞳孔,修長而消瘦的胳臂緊握著一把紫色的長刃,在一陣任何人類都無法聽懂,隻能感覺到本能的厭惡的高聲戰吼中,它如同蠻荒的野獸一般衝了上來,黑色的身影在土地上刮起了晦暗的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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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死亡天使抬起了頭。
下一刻,冉丹的頭顱高高飛起。
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隻有那把寶劍已經不知何時,被死亡天使緊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