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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二軍團的新星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了。
他看著那座大橋,那座燃燒的大橋,無窮無儘的濃煙與烈焰包裹著它,宛如一扇緩緩拉開的地獄門扉,數不勝數的魔鬼正占據在大橋的彼端,用鮮血與最後的傷員進行著一場不容於人世的狂歡。
【繼續前進。】
那聲音響起,在他的心中。
赫克特沒有回答,也沒有波動,他隻是安靜地前進著。
他知道這聲音屬於誰。
因此,在這聲音的命令下,他比自己的小隊成員先行一步,來到了這裡,他一路沉默,哪怕對最信任的凱隆閣下也沒有訴說更多的事情。
赫克特前進著,緊握著長劍。
他嗅到了戰鬥的味道。
但在那之前,他還有問題,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得到那個聲音的回答。
他知道,她會回答的。
最終,他來到了大橋的正中央,眼前正是一個怪物,一個與他印象中的【冉丹】還有著些許相像的扭曲的肉團。
它看起來就像是被一尊喜怒無常的神所遺棄了一般,正變化從某種沒有形態、沒有思想、甚至沒有意義的最純粹的怪物。
【殺了它。】
那聲音又傳來了,這一次,格外的近。
事實上,他能看到她。
“摩根女士。”
那些暗黑天使如此稱呼她。
她靠在一堆赫克特並不認識的神秘物件之上,披掛著一件畫滿了符文的拘束服,那是一件袖口寬大的衣物,有著純白的主色與漆黑的符文,再往下是摩根本人藍黑色的長裙與馬靴。
她隨意地坐在那堆奇形怪狀的石刻與鐐銬之上,雙膝弓起,撐住胳膊,進而盯住下巴與漫長的銀發,青藍色的瞳孔隨意地撇了他一眼,便恩賜了一個微笑。
赫克特看著她。
看著這個讓他尊敬、拜服、親近、懼怕、困惑、喜悅、惶恐、甚至有一絲絲的憤怒的存在,他的……
【進攻,赫克特。】
她開口了。
【勝利不會眷戀猶豫者。】
【我也不會。】
赫克特還想說些什麼。
但在那之前,他已經衝向了那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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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酷刑。
對雙方來說,都是如此。
赫克特從未與這般強大且瘋狂的對手交戰過,也許競技場中不缺乏更為強大的阿斯塔特戰士,但是戰鬥兄弟之間的較量總是文明的,懂得最基礎的進退與禮儀。
但眼前的這個……東西,它唯一能做到的隻有奮不顧身的撲殺,還有那無窮無儘的痛苦咆哮,他甚至能夠看到那顆真正的頭顱在無儘的扭曲與後悔中受難。
殺了我!
它在咆哮,甚至在懇求。
赫克特沒有回答,他隻是榨乾自己的每一絲力量,去投入到每一次致命的交鋒與廝殺之中,眼前這個無法形容的東西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從利爪到獠牙,從蛇一樣的尾巴到滿頭的尖角,每過一刻,它的攻勢就會變一種模樣。
廝殺在繼續,似乎會持續到永恒。
而摩根隻是看著。
她看著這個高大的銀甲戰士的戰鬥,看著他與不計其數的攻勢相匹敵,憑借著最原始的力量,機敏的本能與愈漸紮實的基本功底,他與那個扭曲的怪物相抗衡。
摩根的目光甚至短暫的移到了那個奇怪的異形的身上,在她看過去的那一刻,那個所謂的【霸主】又變成了一隻兩個頭的章魚,揮舞著八麵獠牙。
混沌卵。
這個名詞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等她再想找的時候,卻已經無影無蹤了。
而就在她略微走神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赫克特的長劍避開了鋒芒,任憑一個鋒利的利爪在他的胸甲上劃出了一個可憎的大洞,任憑鮮血開始流淌,而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他承受住了這一擊。
隨後,尚有餘力的劍刃在空氣中揮出半輪月光,精準的掠過了【霸主】的頭顱,那已經乾癟到不成樣子的頭顱旋即墜落到了地麵之上。
那頭顱,那【霸主】最後的意誌就這樣跌落在了獻血與泥濘之中,它眼中的光芒漸漸消散,遍布著獠牙的嘴輕輕張開,露出了一句人類的語言。
“打得不錯……”
然後,便再無聲息。
但赫克特已無暇在意:那怪物並沒有就此的死去,恰恰相反,它的體型正在不受控製的膨脹起來,巨大的獵狗頭顱不斷地咆哮著,嘶吼最後的抵抗。
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插入了戰場的中央。
從那道虛浮的倒影之中,猛的射出了數股熾焰的洪流,在眨眼之間便將那巨大的怪物燃燒成了一坨不斷掙紮的灰燼。
赫克特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那未知的攪局者,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名又一名暗黑天使從其中走了出來。
第一軍團所約定的一個泰拉標準時已經到了,現在,他們來接管安德魯斯的陣地。
幾名暗黑天使端著熱熔,他們就仿佛割取著麥子的老農一般,毫無波動地將扭曲的怪物徹徹底底地燒成了灰燼,而其他幾人則是拿著武器,走向了正在燃燒的大橋的另一端。
還有最後一人,他看了一眼赫克特,就像一個老者在看領居家的頑劣孩童。
然後,他走向了摩根。
“摩根女士。”
【是我。】
“現在,我們有一件新的任務,需要你的協助。”
【啊……】
摩根猶豫了一下——一刹那,然後,她笑了起來,已經大致的猜到了什麼。
【樂意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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