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結局沒有任何的不同。
他抬起頭,他看向了那另一個帝皇,那冉丹的統治者,那異形。
那屍體。
在光芒之下,他甚至能看到它沒有一絲皮膚與血肉的軀體:因為任何的皮肉在誕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徹底的吞噬了,他看到了那些靈魂,那些擁擠的,咆哮的靈魂,它們在衝著他嘶吼,宛如夏夜的蚊蟲圍繞在明燈之旁。
它們是惡毒,它們是怨恨,它們是沒有主子的惡魔,它們是無數猙獰的麵孔,被無儘距離之外的神祇在竊笑中擺布,化作了一張又一張扭曲的魔鏡,向他吐露著認真與虛假的未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戰火在銀河之中燃燒,從神聖泰拉到奧特拉瑪,每一寸土地都在毒氣與荒蕪中掙紮的求生,那屬於阿卡迪烏斯與霍諾留的故事,降臨在了他的國度之上。
他看到了那猩紅之火在野心家的瞳孔中燃燒:他們是原體、是阿斯塔特、是貴族、是平民、是最清高者、是最卑賤之人,他們的怒火齊齊燃燒,燒毀了他的帝國。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暴怒的天使舉起了神聖的金矛,在無儘光芒的照耀下,刺穿了銀色發絲之下那垂死之人,他的瞳孔漏出了血色的淚,為了自己與血親的紛爭而悲痛萬分。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又一柄王冠,戴在了不情不願的完美者的頭顱之上,三個各懷鬼胎的血親歡呼著他的登基,在真摯與懷疑中,慶賀著又一個帝國。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子彈在槍口中鳴響,一顆,殺死了一代人。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光芒在三點中閃耀,一縷,摧毀一個世界。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雪白的骨頭。
那是異形帝王的骨頭。
那是異形帝王的痛苦。
那是異形帝王的永恒。
它在尖嘯,它在痛苦,它在無儘的扭曲、悔恨與折磨中目睹著最可怕的暴行:它的種族的終焉。
它困在那裡,它困在了諸神的尖嘯之中,它困在了富麗堂皇的殿堂之內,它困在了掙紮、責任、愧疚與懊惱的繩索中,它困在了它自己曾經的希望之中……
它困在那裡。
萬年,又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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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它。
看著異形的帝王。
看著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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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舉起了自己的武器。
他隻說了一個字。
那是開始與結束。
那是宣判與慈悲。
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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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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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萬丈,引於陰暗之地。
巨龍咆哮,始於塵埃之下。
宣判、神聖、榮光、死亡……
一刻的一刻,就已經是萬年。
當停留在這個荒蕪世界軌道上的瓦爾多,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頭顱的時候,他正好能夠看到那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諸神在大笑,它們的喜悅與無聊是如此善變無常的東西,當那片刻的歡樂伴隨著死亡而消散的時候,它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天際上,重回到那永恒的無趣與紛爭之中。
他看到了,世界在崩潰,那璀璨的光芒仿佛一千顆太陽在明淨的蒼穹中同時升起,那刺眼的色彩宛如一萬片金葉在烈日之下同時反襯著自己的光芒,那個荒蕪的世界正在崩潰,因為隨著那一擊,那無數的星辰正在流落於世間。
那是帝皇的一擊。
隻有一擊。
一切便重歸寂靜。
伴隨著無數的歡呼,無數的哀嚎,無數不可置疑的歇斯底裡,無數沸反盈天的歡呼雀躍,無數回蕩在人類與異形的戰艦中,那截然相反的,來自天堂與地獄的回響,來自乘勝追擊與四散而逃的鳴奏。
瓦爾多抬起了頭,他聽到了另一個聲音,一個多麼微弱,多麼神聖,多麼獨特的聲音。
他仔細的辨認著。
終於,他聽清楚了。
那是一聲屬於異形的聲音,那是一聲屬於帝王的聲音,那是一聲屬於永恒的聲音。
那是一聲歎息。
僅此而已。
伴隨著它緩緩的消散,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奇跡與掙紮,一切就已經結束了:一場有關於星河的宣言與承諾,一場有關於命運的戰爭與競賽,一場有關於永恒的付出與幻想。
消散了。
結束了。
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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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帝皇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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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爾多低下了頭,他沒有時間去考慮更多:冉丹的艦隊似乎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什麼永遠無法反駁的事實,當它們的不可置信伴隨著那金黃色的光芒重新升起的時候,就化作了徹頭徹尾的瘋狂與崩潰。
但,並不是所有的冉丹戰士都是如此,最起碼,在瓦爾多的艦隊所監督與對峙的那支艦隊中,便燃燒起了另一種決絕。
冉丹禁軍。
瓦爾多聽說過它們,他不會否認它們的強大。
他開口了。
“準備戰鬥。”
“目標:軌道上那些被稱為冉丹禁軍的異形。”
“敵人人數……四萬。”
“不限手段。”
“不留活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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