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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臥龍鳳雛!(1 / 2)

月色。

戈壁。

獅與狼。

……

毫無疑問,這是最為嚴肅、最為忠誠、最為理性的組合。

不是麼?

——————

在過去的日子裡,牧狼神和他來自於卡利班的兄弟有過見麵與交談:次數不多,而且也算不上有多和睦,但也並不糟糕,

對於荷魯斯來說,與莊森的交談就像是讓溫暖的春風輕輕敲打岩石一般,徒勞無功。

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和暗黑天使的基因原體的所謂交談,隻是在傳達著互相不理解、不信任且不感興趣的各自觀點。

在此之前,這位從卡利班最深處的密林中所走出的騎士之王,一直都是牧狼神那引以為傲的兄弟情義網絡中的缺口:荷魯斯一直致力於與每一個兄弟建立友誼,哪怕隻是表麵上的和睦與融洽,而他的這項事業在遇到莊森之前,也一直算得上是成功的。

福格瑞姆、聖吉列斯與莫塔裡安視他為密友,而來自芬裡斯的黎曼魯斯則尊重他,從來都難以搞定的多恩也信任他,至於其他的原體兄弟,對於牧狼神的情感,也大多是信任、尊重甚至是崇敬。

哪怕是那位把自己的野心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藍色王座上的奧特拉瑪之主,也不會對他有什麼明麵上的忤逆:當然,荷魯斯一直都在真切地懷疑著,當基利曼龜縮在五百世界的陰影中,不斷暢想著他那亞曆山大大帝式的幻夢的時候,他會不會在心中不斷嘲笑著牧狼神的名字,嘲笑著荷魯斯對帝皇的忠誠。

嗯……

荷魯斯覺得自己無法忽略其中的可能性。

牧狼神始終對極限戰士之主抱有疑慮,對他的軍團、對他的國中之國、對基利曼手中那根沙沙作響的羽毛筆……

總有一天,他們會帶來麻煩。

荷魯斯如此堅信著。

但縱使是基利曼,比起他眼前這個緩緩走來,麵若冰霜的卡利班雄獅,也驟然顯得可愛了不少。

畢竟基利曼隻是讓人感到幾絲煩惱,而莊森……

牧狼神慢慢的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他不會對哪怕最親近的子嗣透露這一點:當他與暗黑天使的主人相碰麵的時候,他會本能地感到緊張:哪怕是大遠征中所遇到過的最強大、最可怕的對手,也不會讓牧狼神感到緊張。

但莊森,可以。

當他與雄獅那雙冰冷的碧綠色瞳孔對視的時候,荷魯斯甚至會相信:隻要有需要,莊森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任何一個兄弟,甚至是殺死牧狼神:這個卡利班人不會有一星半點的遲疑。

正是這種眼神,這種想法,讓荷魯斯感到了緊張,甚至是一絲不可能的恐懼:單單是想到兄弟相殘的可能性,就足以讓荷魯斯像是孩子一般的發抖了,而莊森眼中折射出來的,那種足以堅定地去殺死兄弟的光芒,更是讓牧狼神感到了近乎於迷茫的情緒。

……

他希望這是他的錯覺。

荷魯斯在心中低歎著,他維係著臉上那完美的笑容,輕聲鼓勵著明顯還有些低落的子嗣們,直到他們挺起了胸膛之後,牧狼神才緩緩的帶隊前進,與高速逼近這裡的暗黑天使們,進行會麵。

“莊森!我的兄弟,我的冉丹殺手!”

還沒等兩位基因原體走到能夠擁抱的距離,牧狼神就早早地張開了雙臂,他用著一種足以讓任何人聽到的歡樂語氣,大聲地與卡利班的騎士之王打著招呼。

牧狼神熱情洋溢,渾身散發著一種最純潔的親情:儘管荷魯斯總是有著自己的心思與憂慮,但對於每一個兄弟,他還是懷抱著最純粹的親情與友善的,就像他曾經向帝皇宣誓的那樣,他會成為每一個兄弟的朋友。

哪怕是莊森。

牧狼神知道自己的卡利班兄弟不喜歡自己,但他也可以向著帝皇的王座宣誓,莊森與他的關係,最多也隻是冷淡而已,在牧狼神與卡利班雄獅之間,雖然不存在能夠把酒言歡的情義,卻也沒有能夠讓任何一方橫眉冷豎的傷害與掠奪。

荷魯斯知道莊森對於自己的冷淡情緒,他同樣知道卡利班的獅王對於任何兄弟都是這樣:其實說句老實話,牧狼神也想象不出來,莊森對於一個人展露出善意、信任與縱容時的樣子。

那樣的場景……

大概就像是一個文質彬彬、西裝革履、滴酒不沾、而且吃素的黎曼魯斯吧……

牧狼神的大腦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麵:這讓他的臉上露出了更多的、更喜悅的笑容,伴隨著他的大步流星,向著莊森前進。

他笑著。

然後。

他笑不出來了。

從遠遠望到,到前進到足以進行擁抱的距離,對於基因原體來說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情:而牧狼神在此期間,一直歡快地張開自己的雙臂,渴望著一次擁抱。

但即使他走到了卡利班的騎士之王的麵前,回應他的也隻有莊森的冷漠麵容。

在獅王的臉上,橫眉冷豎。

一時之間,當兩位基因原體麵前的空氣陷入一種冰冷的凝固的時候,無論是影月蒼狼,還是暗黑天使,都隨之陷入了一種令他們保持著緊張的沉默之中。

但所幸,牧狼神並沒有讓這種沉默持續下去,他依舊保持著滿麵的笑容,輕輕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順勢讓自己的雙臂慢慢的滑落下來:就仿佛他剛才隻是感覺到了雙臂的酸軟,想要略微活動活動肩膀而已。

而在他的右手緩緩落下的那一瞬間,荷魯斯甚至讓自己的手指明顯地向前伸了一下:但是麵對著這無聲的握手提議,莊森給出的唯一回答就是近乎於雕塑一般的沉默與陰冷,他的雙手搭在了劍柄與腰際上,一動不動。

荷魯斯的顏色變幻,但他依舊微笑著提起了第一個話題。

“能夠看到你平安無恙,真讓我感到高興,莊森,我的兄弟,我的冉丹殺手,我們可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我甚至無法想象,在這一段時間裡,你和你的軍團居然單槍匹馬地創立了如此巨大的功績。”

牧狼神的嗓音洪亮,宛如驚雷一般,讓在場的每一名戰士與凡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在這看似無心的問候中,荷魯斯巧妙地為自己的兄弟宣傳著冉丹戰爭的豐功偉績。

在這一點上,荷魯斯的確是羨慕甚至欽佩莊森的:莊森做到了牧狼神夢幻中的事情,沒有任何知情人能夠否認,對於冉丹帝國的最終勝利,是大遠征開始以來,前所未有的高大豐碑,而莊森與暗黑天使在這其中的功績,更是無法被否認的當之無愧。

莊森,是冉丹的毀滅者。

哪怕是帝皇,也無法否定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而麵對牧狼神的熱情,莊森的回應宛如鐵一般冰冷。

“彆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的兄弟,與冉丹的戰爭已經結束了,隻剩下了繁瑣的掃蕩而已,除了對於經驗的總結與推理,它沒有任何再被提起的價值了。”

“而且,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勝利,它同樣屬於其他人。”

“你知道的,對吧?”

與牧狼神那宛如太陽一般的洪亮聲音不同,卡利班人的嗓音低沉且嘶啞,充斥著剛剛從血腥與死亡邊緣所回歸的味道,它就像是一柄被隱藏在盔甲與盾牌之下的鋒利袖劍一般,伴隨著莊森那冰冷的麵容與緩慢的動作,一點點地逼近了荷魯斯的喉嚨。

“荷魯斯,我的兄弟。”

莊森用著最低沉的聲音,慢慢吐出了隻有兩名基因原體能夠聽到的話語:這是他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禮儀。

“我很忙,荷魯斯。”

“我非常忙。”

“我不知道對於你來說,冉丹意味著什麼,我也不想知道,在我看來,那隻是一場戰爭,一場說不上勝利的戰爭:不要再提及它了,那不值得炫耀與分析,那隻是任何一個戰士都應該能儘到的本分。”

“那是帝皇給予我的任務,給予我的期待與命令,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去完成它,然後休整,並等待著下一個命令。”

“但現在,有人阻撓了這個天經地義的順序,我的一個兄弟帶走了暗黑天使最重要的大腦,讓我的軍團無法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接下來的休整與補員。”

“荷魯斯,我的兄弟。”

“我很忙,我沒有時間去進行那些繁文縟節,我也沒有時間去和你生氣與爭吵,讓我們兩個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獅王似乎在歎氣,又似乎在斬釘截鐵地訴說,他碧綠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光芒,也倒映著牧狼神那有些僵硬的麵容。

莊森壓低了語氣,以一種近乎於囈語的語氣,對著荷魯斯說出了最後的話語。

或者說,命令。

——————

“我不想和你爭吵,或者進行無用的文字遊戲,我隻想要回我的東西,荷魯斯,那是帝皇給予我的使命與責任,我必須維護它們。”

“有些東西,注定屬於第一軍團和真正的戰士,而不是你那誇誇其談的天生占有欲,荷魯斯,我希望你能記住。”

“哪怕是最繁盛的月光,也照不到森林的深處。”

“你固然可以學習我們的父親,去當一個太陽,荷魯斯,但你要知道,要明白,有些存在隻會喜歡陰影與黑暗,而不是太陽。”

“所以,現在。”

“她在哪?”

“把她還給我。”

——————

看著牧狼神那未免有些僵硬的笑容,莊森卻沒有與自己的兄弟進行更多的虛以為蛇的心情:他的大腦與心靈因為這場漫長的戰爭而感到疲倦,疲倦到已經不想再去管任何事情了。

覲見帝皇,接回那位暗黑天使事實上的大總管,然後帶著軍團回到讓人熟悉的卡利班,讓人熟悉的黑暗之中,進行一次漫長的休整與補員,並等待著來自於帝皇的下一個命令。

這就是暗黑天使之主現在想要做的一切。

勝利、榮耀、凱旋式、假麵之下的心思、又或者是那些麻煩的兄弟情義……

隨他們去吧,莊森現在不想管這些事情,他隻想回到卡利班的叢林之中,回到那座曾經是他的堡壘的軍團修道院之中,坐在那張冰冷的石椅上,一邊是摩根,另一邊是盧瑟和考斯韋恩:隻需要他們四個人,他們就能管理好整個暗黑天使軍團。

……啊,對了。

他還得在卡利班的城堡中給摩根準備一個房間:需要有大得誇張的書架、能夠用來釀酒的器具和大木桶,還有她最喜歡躺在上麵休息的柔軟吊椅。

雖然摩根從沒有說過,但是莊森很清楚她喜歡什麼:就像卡利班的騎士之王所說的那樣,在摩根觀察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著摩根。

至於這些事情,就交給盧瑟去做吧,他總是值得信賴的。

當自己最信任的左手的名字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時候,莊森的麵容不由得緩和了一下。

然後,他就看到了荷魯斯臉上那重新揚起的微笑。

——————

牧狼神笑了。

放聲大笑。

這笑聲是如此的快樂,甚至讓影月蒼狼們暗暗懷疑:那個看起來冰冷的暗黑天使之主,是不是表麵上冷著臉,其實在和自己的父親說著俏皮話。

荷魯斯笑著,活躍著,他再一次張開了雙臂,頂著自己的兄弟那足以殺人的冰冷視線,熱情的擁抱著他。

“莊森……莊森……”

“我的兄弟。”

牧狼神的話語同樣變得低沉了起來,夾雜在他的笑聲之中。

“我很想這麼做。”

“我也發誓,我會努力記住你的建議與良言。”

“但是有一點,你要失望了。”

他笑著,在莊森的視野中,這種笑容變成了某種狡黠。

“你帶不走她的,兄弟。”

“你說的很對,我們的血親摩根,她不屬於我,這天經地義。”

“但她也不屬於你,莊森。”

“她屬於帝皇,屬於帝國。”

“屬於我們的大家庭,而不是任何一個個體。”

荷魯斯輕聲地向著自己的兄弟訴說著,訴說著一些莊森已經遺忘的事情。

“她不屬於你的軍團,兄弟。”

“她是一個原體。”

“一個基因原體。”

“現在,在我身後,我們的血親正在與我們的父親相認。”

“她很快就要回歸了,回歸到我們的身邊,回歸到她的阿斯塔特軍團的身邊,她會肩負起自己的任務與責任,獨自踏上大遠征的道路。”

“你帶不走她的,兄弟。”

荷魯斯拍了拍莊森的肩膀。

“沒有人擁有這種權力。”

——————

有那麼一刻,牧狼神甚至有一些後悔:為什麼他的父親沒有給予他過目不忘的能力?

因為,莊森此時的麵容,非常非常地有意思:荷魯斯甚至可以發誓,有那麼一瞬間,在他訴說出摩根原體身份的那一瞬間,一種可以稱得上是【崩壞】的神情,在莊森的臉上閃過。

這足以讓荷魯斯笑起來。

事實上,他就在笑。

“你不會忘了吧,莊森?”

“她是一位原體,而不是你的二把手。”

“……”

莊森沉默著,他的沉默就仿佛一座冰山的轟然倒塌。

但是,卡利班的騎士之王,自然不是一個會讓任何外人看到自己的動容的任務,他隻用了一個瞬間就殺死了自己的失措,讓麵容再次恢複了冰冷:這甚至沒人任何人觀察到,除了荷魯斯。

“……我當然記得,荷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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