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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需要找人聊聊:哪怕是為了那微不足道的罪惡感。”
盧瑟佇立在了軍團修道院的頂層觀景平台上,悵然若失。
這座昔日的大騎士團主堡,如今已經迎來了更光輝的歲月:來自於卡利班各處的暗黑天使軍團新血們,正於此處彙集,興奮地等待著他們的第一場戰爭,而佇立在他們身邊的沉默方陣,則是從銀河各處趕回來的內環老兵們,他們安靜且孤寂,用漠然的目光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無論是新兵、盧瑟、亦或是卡利班。
高踞在頂層平台上,老騎士打量著這支大軍,一邊為了這些卡利班的戰士而感到驕傲,一邊為了自己的任務而暗自苦惱。
早在四十年前,也就是莊森剛剛回歸帝國的時候,卡利班就已經開始用它的青年才俊們,補充急需兵源的第一軍團了,那些最早參加了選拔的卡利班人,現在都已經是經曆了冉丹戰爭的百戰老兵了。
像這種每隔幾年就進行一次的選拔,的確以最大的效率篩選出了卡利班的才俊,就比如說盧瑟眼前的這些新兵,便是莊森在第二次冉丹戰爭結束後,於母星進行短暫休整的時候,所選拔出來的,在經曆了近十年的訓練之後,他們即將邁入銀河中最殘酷的戰場。
儘管這些年輕人都不會被投入到第一線作戰,但盧瑟還是不看好他們的生還率:在高台之下,那些儘力掩飾著內心激動的戰士,可能有九千多人,但他們中的大多數恐怕都會死於下一個十年。
但這些還不是最讓盧瑟頭疼的事情:擺在他麵前的最大難題,莫過於在出發之前,讓這一千多內環老兵,和九千多卡利班新兵,能夠完成哪怕最基本的磨合,這才是他的主要任務,也是最難的任務。
而除此之外,老騎士還要去解決一個,他在此前從沒預想到的新問題,一個會給他帶來無窮罪惡感的問題。
“哎……”
歎了口氣,盧瑟走下了觀景平台,手中緊緊地握住了那份用標準的高哥特語寫成的彙報:在卡利班上,這幾乎是那些泰拉派遣官員的標誌了。
這份簽署了幾十個泰拉官員名字的彙報,擁有著誇張的前綴和繁雜到讓盧瑟生理不適的措辭,他不得不儘力的在其中尋找著那些有用的信息,並在接連解答了數條委婉之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新一輪的阿斯塔特征兵工作並不順利,因為在卡利班上的許多地方,已經爆發了……反抗?
這個詞讓盧瑟感到生疏,他從未想過【反抗】會和他的美麗家鄉聯係在一起,在聯絡了原本駐守在這裡的暗黑天使軍官之後,老騎士最終決定,去親眼看看這所謂的反抗,到底是什麼。
雖然從職位上來說,安撫與馴化卡利班的平民,是那些泰拉官員的任務,盧瑟沒有義務去管理這些事情,但既然他知道,他覺得自己就應該去看一看,最起碼,他要知道,卡利班到底發生什麼,才會在短短四十年後,就爆發反抗。
而那個給他帶來了這份彙報的暗黑天使,自然會與他同行。
盧瑟盯著那張陌生的臉,努力地尋找著他的名字。
哦。
他認出來了。
那是賽弗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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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早已身經百戰的老練騎士,盧瑟沒有帶太多人,也沒有直奔那些矛盾最激烈的地方,他隻是選擇了幾名戰士,與他共同坐在飛行器上,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劃出了軍團修道院的陰影。
他的公務都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和托管,也沒有通知任何一名泰拉官員,甚至沒幾個人會意識到他的暫時離開,幾名暗黑天使的戰士就這麼靜悄悄地溜進了一個【正在爆發抵抗的區域】,他們沒有前往那些回蕩著零星槍響的地方,而是在邊緣地帶就停了下來。
盧瑟和他的兩名隊友迅速的登上了一座高山,賽弗領主就站在他的左側,迎著淩冽的寒風,僅僅是向外遠眺的第一眼,老騎士就明白了所謂的【反抗】,到底是因為什麼而生的了。
盧瑟選擇的這個區域,是一塊他非常熟悉的區域,早在他還是一名卡利班上的獵獸騎士時,他就經常在這一帶巡視,驅逐野獸,保護那些炊煙嫋嫋的村落,他也曾無數次登上腳下的這座山峰,因為這裡的美景是無可匹敵的。
儘管已經過去了四十年,但盧瑟依舊是記得很清楚:當他駐足於此遠眺時,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綿延千裡的大森林,蒼翠的擎天巨樹宛如神話中的巨人軍團一般,高舉起它們的枝乾和樹冠,迎著野蠻的狂風肆意呐喊,書寫著獨屬於死亡世界的浪漫主義。
而在這些野蠻的綠海中,卻能夠看到幾處文明的頑強:大大小小的村落如同散布在蒼翠汪洋中的幾縷金光一般,用整齊堅固的房屋與柔和的炊煙,讓每一名騎士的疲憊心靈得到舒緩,這些村落和村民既是騎士團們的依附者,也是他們的供養者,他們的農田和財產需要騎士們的英勇戰鬥來保衛,而他們則是上交著食物與頌歌,來維係這簡單又完美的封建循環。
在至少五千年的時間裡,卡利班就是如此度過的:殘酷的巨獸獵殺讓貴族階級中沒有絲毫的腐化土壤,而騎士團和村鎮之間的關係也因此變得牢固,當盧瑟這樣的捍衛者途徑一個村莊的時候,他不僅僅能夠聞到森林的野蠻、巨獸的血腥和腐化枝葉的臭氣,也能聞到那晾曬的小麥堆中的溫暖,那送給他們的啤酒和麵包的香氣,以及孩子們縈繞在他們身旁,學習著他們威武模樣的興致勃勃,當他們這些人老去的時候,這些孩子就會繼承他們的位置,繼續成為村落與榮譽的堅定捍衛者。
曾經的盧瑟是如此堅信的,他也享受著那樣的生活,就如同每一個高貴的卡利班騎士一樣:儘管帝國的官員們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的世界批判為【死亡世界】,但是卡利班人從不這麼認為,他們為了家鄉的壯麗風景和簡單關係而驕傲,為了他們的家園而驕傲。
不過現在……
他們的家園,消失了。
“……”
盧瑟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麵前的場景。
卡利班發生了什麼?
他在內心中詢問著自己,並強迫著他的眼皮睜開,去目瞪口呆地看著視野之中的一切,看著曾經的林海、村落與美麗家園。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些如同巨人一般的樹木已紛紛倒下,在它們曾經屹立過的地方,隻剩下了一個個醜陋不堪的大坑,宛如在大地女神的皮膚上留下無數扭曲的瘡疤,再用各種各樣的履帶印跡,讓它永遠也恢複不到曾經的樣子。
他看到了數以千百計的金屬巨獸正在一片廢土上肆虐,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他的眼眸都塞不下了,這些他叫的上來名字或者叫不上來名字是儀式,正根據著那些泰拉官員手中的圖紙,在昔日的森林與河穀在大肆挖掘,它們殺死了成片的森林,阻塞了一整條的河流,隻為了清理出一塊平坦的土地,來打下新工廠的地基。
他看到了那些村落,那些曾經一片祥和,在他們的保護下欣欣向榮的村落,此時正在烈火與機器的轟鳴中,滾入深淵,精巧的房屋和欄杆曾抵抗過巨獸的撕咬,卻在泰拉官員的命令麵前如此脆弱,而那些村民正站在一旁,他們麻木的看著自己的家園被焚燒殆儘,用僅剩的意誌回應著官員們的清點,然後被統一的帶走了。
盧瑟知道他們的歸宿:就在地平線上,就在他的視野儘頭,他看到了一頭頭龐然巨獸,正蹲伏在滾滾的濃煙之中,它們中的每一個都比老騎士所見過的最可怕的野獸還要巨大,那是帝國剛剛建立的兵工廠,他們推平了一片森林和一百個村落,來建立第一個園區,還要推平更多的森林和村落來擴建。
而在這些兵工廠的核心處,則是拱衛著一頭參天的巨獸,甚至比軍團的修道院還要更為魁梧,那是一座嶄新的巢都,它正如饑似渴的吞噬著一車車的村民,以及無數森林留下的屍骸,並最終轉化為滾滾的濃煙巨柱,將頭頂的瓦藍色天空浸染成帝國的灰暗。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盧瑟聽到了一聲驚歎,那也許來自於他身後的某位卡利班裔的暗黑天使,他們顯然也與他陷入了同等的震驚之中。
“真是荒唐……”
“我們浴血奮戰,殺死了無數的林中巨獸,難道就是為了讓這些金屬的巨獸來占據我們的家園麼,驅逐我們的同胞麼?”
“那些泰拉人……”
“慎言!”
“憑什麼,我說錯了麼?”
“閉嘴吧你……”
憤怒、製止與爭吵在盧瑟的身後響起,幾位卡利班裔的戰士小聲地駁斥著對方,卻統一的顯露出了對於眼前場景的憎恨和不滿:盧瑟也同樣如此。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呆愣地觀看著那些村民在沉默中被送走,那些他曾發誓要保護的村落,在另一群人類的烈焰中燃燒:他們甚至不願意等到灰燼散去,就命令機器們將一切的痕跡卷入泥土之中。
狂風再次拂過他的耳朵,但這一次不再是森林的徐徐摩擦聲,也不是村落中的歡聲笑語,而是一道道無情的高哥特語指令,以及那些巨獸的咆哮。
巨獸依舊橫行在卡利班上,不過是從血肉的,變成了金屬的。
盧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顫抖地將它吐了出來,他能感受到有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那來自於他身邊的賽弗領主,他懷疑對方的這些行為彆有動機,但是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事情了。
他呆愣在那裡,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失魂落魄地轉過身去,沒有理會任何一名部下,隻是自顧自地鑽進了飛行器裡,等待著他的部下們把他送回到軍團修道院的觀景平台上:他想念那裡了。
而就在那台老舊的飛行器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地麵,擺動著機翼的時候,透過窗戶,盧瑟最後觀望了一眼這座山峰:他已經發誓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在卡利班的視野中,他看到西垂的太陽在滾滾濃煙裡掙紮,努力地將最後幾縷光芒照拂在這片換了模樣的土地上,那些光芒掠過了依舊轟鳴不止的金屬巨獸,掠過了無悲無喜的泰拉官員,伴隨著一路的飛沙走石,最終停留在了那滿載著村民的小車上。
在光芒的照拂下,盧瑟能夠看到那一張張麻木的麵孔,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他們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隻是散發著一種無法抹去的茫然,在這種茫然中,他們伴隨著小車的震動,漸漸消失在了巢都的巨大陰影之下。
那佇立在地平線上的巨獸吞噬了他們,也吞噬了最後的光芒,它如同黑夜一般死寂,身邊隻有更遠方傳來的零星槍響,也許那就是泰拉人口中的【抵抗】。
盧瑟收回了目光。
從始至終,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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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班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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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班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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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返回了【曙光女神號】。
短暫的亞空間躍遷所帶來的輕微頭痛,遠遠不如那些被黑色守望者們所透露的真相來得可怕:僅僅是幻想一下她將會被卷入到何等的漩渦之中,摩根就頭皮發麻。
這也讓她下定了決心,絕不會繼續蹚這潭渾水了:圖丘查引擎的功效的確讓人陶醉,但是和它可能引發的災難性後果比起來,也就沒那麼迷人了。
蜘蛛女皇從一開始就明白這個道路,所以她從未過度依賴過圖丘查引擎的力量,至於那個連名字都透露著詭異氣息的瘟疫之心,更是被她束之高閣,從未關注。
摩根已經決定了:既然她的基因之父正在向卡利班前進,要親手驗收這三件神器,那麼她就絕對不會做多餘的事情,在幫助這些黑色守望者們壓製住銜尾蛇後,她也懶得去取走它了,反正這個東西也不會長腿跑了,就讓帝皇親自來卡利班解決這個麻煩吧。
剩下的事情,與她無關。
【……】
也許無關。
在感受到那個有些熟悉的惡臭氣息之前,蜘蛛女皇的確是這麼想的,但當她真正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散開感知,從亞空間移動的短暫麻痹中蘇醒的時候,眼前的一切便擊碎了她的幻想。
就像往常一樣,阿瓦隆之主出現在了她的王座間之中,但是這個曾經肅穆安靜的大殿,現在已經成為了劍拔弩張的戰場:她留守的兩位星辰侍女,室女座和蛇夫座都在這裡,她們火力全開,如臨大敵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而在那個方向上,佇立著一個奇怪的家夥,摩根第一眼就認出他是某個瑞紮的隨軍神甫,但當她辨認出這個奇怪神甫身上的亞空間氣息的時候,她的麵色凝重了起來。
【……】
【我想,我的艦船並不歡迎你這種不速之客。】
基因原體慢慢的坐到了她的王座之上,靈能的風暴在她的瞳孔與指尖彙聚,隨時都準備撕碎任何一個宵小之徒。
“我知道。”
那個【神甫】的口中,吐出了齒輪和熔爐的聲音。
“但請原諒,我有不得不前來的理由,而我又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在卡利班上現身,這讓我不得不選擇打擾你的座艦:我必須承認,這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你的戰士們擁有著足夠的力量,來防備浩瀚之洋中的波濤。”
“你再晚回來一秒,這裡就將爆發一場戰爭。”
【而你會死在這場戰爭裡。】
摩根勾起了嘴角,她毫不掩飾瞳孔中的凶光。
【瓦什托爾先生。】
“並不會。”
機械與熔爐的大惡魔用一如既往的理性齒輪,回答著基因原體的挑釁話語。
“因為我們還需要談一談。”
各位不用思考袍子小人寫了啥,自動帶入某些摩根不可能認同的後果就行。
畢竟亞空間三神器的設定gw自己都還沒填完坑的,不過它不可能隻有盾構機這麼一個功效,指不定攜帶什麼狠活,我也不打算讓這個東西在摩根的主線裡蹦躂,趁早讓帝皇帶走它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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