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康拉德!】
「嗯……嗯!怎麼了?」
【你在笑什麼呢:從剛才開始就在那傻樂。】
啊,沒什麼:我隻是想到了某些高興的事情。」
【……是麼?】
摩根眯起了眼睛,她沒有再多問,但冷俏的麵容與毫無溫度的嘴角已經暴露了原體的所思所想,當她的視線打在了午夜幽魂那狹長的臉龐上時,就算是康拉德,也隻能往後縮了縮,儘可能波瀾不驚地壓抑著滾動的喉頭。
然後,摩根笑了起來。
【那我剛才講的那些東西,你也有在聽,對吧?】
「當然。」
【那就來概述一下吧:二十個字應該足夠了。】
午夜幽魂努力地回憶著,但耳邊的嘈雜聲響卻總是影響他,原體循著聲音望去,發現是許久不見的小侄女室女座:隻見這位摩根的大女兒正在待會要用到的餐桌上擺著件兒,但她擺的卻是一套看起來很奇怪的組合。
鴉王點了點頭。
「在救贖星上,我會在每一次重要行動中親自帶頭,又或者命令大部隊發動佯攻,我再率領精乾小隊進行斬首作戰:我個人認為,指揮者必須在戰爭的最前線,才能時刻把握住戰爭的走向。」
午夜幽魂眨了眨眼睛,他暫時還不想給自己的任何一個身體部件兒放暑假,哪怕是調休也不行:在摩根的微笑中,原體急中生智,拖延著語調,卻是抓緊時間瞥向相反的方向:現在在場的,可不止午夜領主一個學生。
事實上,三位帝皇的子嗣此時正共享著一張圓桌,不過摩根單獨占據了一麵,而康拉德與科拉克斯幾乎是並排坐著的:看起來就像是在接受私人輔導的兩個學生,而如今的午夜幽魂,也像個學生一樣朝著他的同桌使著眼色。
【我們現在就在三重星係,雖然不在三重法爾的近地軌道上,但是距離戰場的核心也不過是小半個星係的距離,站在我的舷窗邊,你甚至可以看到三重法爾與三重加拉迪亞上燃燒的烽火:你覺得這裡也算是戰場的大後方嗎?】
「如果是為了講解的話,行動之後講解不也可以嗎?」
【首先,科拉克斯,對於你在救贖星上養成的戰爭理念,我暫時還不會予以評價,畢竟救贖星的解放已經說明了,你的理念中有著可取之處:但同樣的,對於我這套也已經取得了很多次軍事勝利的戰爭理念,我想,你也沒必要發自內心的懷疑,兄弟。】
科拉克斯,就在他的身邊。
嗯,結果是什麼來著……
先是一台太陽形狀的燈籠,散發著刺眼的光芒,而在下麵,則撲著一張精巧的躺椅,室女座還不忘抽出幾張綠葉放在手裡,隻是略加揉捏,便做成了幾株栩栩如生的椰子樹,擺在一塊兒,倒是一副上好的沙灘日光浴去處。
身為指揮官,不率領著大部隊就算了,還讓大部隊在彆人的率領下進行佯攻,然後指揮官自己再帶著小隊進行斬首作戰?
於是,午夜幽魂的聲音立刻就變得自信滿滿。
「我相信你能做到。」
「你在給我們闡述之前與各個鑄造世界的兩場會議。」
原體轉回頭來,正好對上了摩根的目光,阿瓦隆之主那微笑的麵容已經說明了,室女座為什麼會如此的突發奇想了。
【但字數超標了。】
當摩根側過頭時,她的臉龐會被占卜儀器上的紅光所渲染,那囊括著整個三重星係的星圖,此刻已有大半的區域被象征著戰爭與屠殺的血色侵吞,但【曙光女神號】的光點卻呆在乾淨的那一邊。
摩根笑了一下,但就在康拉德同樣
皮笑肉不笑的時候,一個靈能粉筆頭卻打在他的額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蜘蛛女皇瞥著她的兩個弟弟,瞳孔中滿是冷清。
阿瓦隆之主轉過頭來,本就心虛的鴉王立刻挺直了腰杆,將記得滿滿當當的數據板擺在桌麵上,兩隻手也端坐在上麵,儼然是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
#聽不太清楚的諾斯特拉莫式嘟囔#
【還有你,科拉克斯。】
「嗯……」
【回答正確。】
但麵對這個血親,摩根的耐心明顯要更充足一些,就連笑容也顯得更為真摯。
【科拉克斯……】
【以銀河為維度的戰場,和以世界為維度的戰場是不一樣的,雖然我距離真正的前線還有小半個星係的路途,但隻要我想的話,我隨時都能讓我的意識影響到戰場的最重要:甚至比你在救贖星上下達命令的速度還要更快。】
「有兩個。」
「在我的認知裡,是的。」
隻不過,有點太小了,肯定是擺不下康拉德的,但如果拿來擺他的某些身體部件的話……
【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關於我們現在的課題?】
「!」
科拉克斯沒有看他,但康拉德能夠覺察到那頭柔順的黑色長發有了輕微的弧動,接著,鴉王懷中那寫得滿滿當當的數據板,朝著康拉德的方向略微傾斜了一下:足夠基因原體看個清楚了。
「第一:這次對三重世界的懲罰行動,明明是由你一手策劃的,參與行動的各個部隊,要麼是你的部下,要麼就是你的盟友:按照常理來說,作為整場行動的策劃者與總指揮,你不應該親臨前線麼,為什麼要待在後方呢?」
康拉德愣了一下,原本嬉笑的麵容也僵住了,某些沉浮的記憶開始從腦海中湧了出來:第八軍團之主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比起在她的課堂上開小差,他的這位姐姐其實更討厭的是在開小差後,還要死皮賴臉地撒謊不承認。
【條件是不同的。】
這是個很諷刺的現實,最擅長玩弄謊言的阿瓦隆之主,卻反過來也最討厭謊言:康拉德還記得他上次試圖用那些拙劣的謊話來欺騙他的血親時的場景
科拉克斯的戰爭哲學讓摩根在心裡直皺眉頭,可在明麵上,她還是冷靜地聽完了每一句話,隨後點了點頭,一點一點地給她的血親兄弟剖析著其中的問題。
「嗯……」
【說呀,康拉德。】
【我等著呢。】
在康拉德幽怨的目光中,鴉王咳嗽了一下,接著便豎起了兩根手指:救贖星之主飛快地進入到了學習狀態中,並將特彆記載了疑問的數據板擺到了摩根的麵前。
科拉克斯點了點頭。
「康拉德跟我說過很多次。」
【是麼……】
蜘蛛女皇瞥了眼康拉德,現在的午夜幽魂正縮著脖子,努力地淡化著自己的存在感,但他的手依舊不老實地垂在桌麵下搗鼓,向著旁邊的室女座討要著麵包吃。
「不過我還是很疑慮,摩根。」
科拉克斯的困惑未減。
「按照你的講解來看,三重世界是一個力量僅次於火星或者瑞紮這些巨無霸的鑄造巨頭,即使你凝聚了數個鑄造世界的遠征軍,但僅僅是為了三重世界本身所擁有的巨大價值而言,你也應該在這場戰爭中表現得更慎重一些吧?」
【你覺得我該怎麼慎重?】
「要我說……」
鴉王猶豫了一下,環視一圈自己的兩位血親。
「這裡可是有三位原體:足以讓任何戰鬥變得毫無懸念。」
【可它本就毫
無懸念啊。】
阿瓦隆之主的笑容與自信,讓科拉克斯有些不喜歡。
「那是一個鑄造世界,摩根,我曾在我的母星上與一個弱化版的鑄造世界全方麵地對抗過,我了解這些家夥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對於你來說,它如此不值得認真?」
【我已經很認真了。】
摩根笑了笑。
【我甚至親自來到了這個三重星係,對於我來說,對於三重世界來說,這已經是我能擺出來的最認真的姿態了:你覺得我端坐在阿瓦隆的要塞上,遙控指揮整個遠東邊疆對三重星係發動圍剿,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嗎?】
【我甚至不需要派遣我自己的軍團:有的是人願為王前驅。】
「……」
【還有,科拉克斯,我希望你要記住一件事情,記住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你的,甚至是康拉德和佩圖拉博,都已經跟你強調過很多遍,但你始終都沒有記住,或者說不願意承認的事情。】
摩根的指尖點著桌子。
【我們,是基因原體。】
【鑄造世界也好,亦或是任何局限在星係裡的王國也罷,對於我們這樣的存在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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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不值一提。」
群鴉王子朝著坑坑窪窪的地表上啐了口唾沫,隻留下了一縷升騰的白雲,他那雙比鋼鐵更無情的眼睛無視了耳旁的嘈雜與擦肩而過的炮火橫飛,專注於尋找著下一個合適的戰術目標。
為他自己,為他的基因之父托付給他的軍團。
「也為這群可悲的雜碎。」
賽維塔興奮地舔著牙齒。
雖然在表麵上,他依舊維係著平日裡的玩世不恭,但是在內心裡頭,群鴉王子卻比誰都激動:畢竟這是第八軍團的基因原體第一次將如此大規模的部隊,托付給了他手下的一名子嗣,而賽維塔便是被康拉德所選中的人。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不清楚他的基因之父,到底是看中了他身上的哪一個優點,就像他也不清楚為什麼他的戰鬥兄弟們,對於這個任命毫無異議,但既然他接過了這個責任,那他就要做到最好。
他也有信心做到最好。
就憑他掌中這把經過了摩根親自的改造,已經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削下了至少兩百顆【頭顱】的鏈鋸戟,還有在他身後,已經跟隨著他殺穿了半個戰場,卻依舊毫無傷亡的黑甲衛。
當群鴉王子的視線掃過了那些深藍色的鐵騎型終結者時,他的瞳孔中便燃燒著自己靈魂深處絕大多數的兄弟情誼,賽維塔的注意力重點停留在了那些由精金加固過的關鍵部位,這是第八軍團的每一副戰鬥盔甲都會有的額外步驟:他沒有看到任何磨損的痕跡,這是對於諾斯特拉莫製造的最好褒獎。
「他們的確不值一提。」
在沉默的衛隊中,有人把刀尖從倒地的機械神甫身上拔出,擦拭著其上的血跡,用點頭或者低沉的話語回應他們的長官,而更多人則是好奇另一個問題。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