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為什麼沒能把這顆炸彈扔進帝皇幻夢號呢?”
【因為追不上。】
“追不上?赫拉克芬爾號的速度不是挺快的嗎?”
【但帝皇幻夢號更快:它甚至過載了自己的引擎。】
【更不用說,我那親愛的(重音)基因之父,為了預防我去找他討個說法,居然在自己艦隊的屁股後麵刮了一個亞空間風暴,覆蓋了好幾個星區:我輕易都刮不出來那麼強力的風暴。】
“你確定這不巧合?”
【巧合?!】
摩根直接氣笑了,她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自己的大女兒。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看,我的阿尼亞:哪種巧合出來的亞空間風暴能是金黃色的!】
【還在那裡閃閃發光!】
“……”
室女座不說話了。
她轉過身來,任憑摩根在那裡置氣,自己走向房間的另一側,開始準備起了今天的下午茶,但在挑選飲料杯的時候,室女座拿著中杯和超大杯,目光不斷地移動,在那裡略微猶豫了一下。
平心而論,即使以基因原體的標準來看,這兩個杯子也不小,哪怕是中杯,隻要裝滿了摩根愛喝的飲料,也差不多相當於一名阿斯塔克戰士在進行了一百個小時的高強度作戰後所需的熱量總額了:而超大杯的容積,更是在中倍的三倍以上,一名阿斯塔特戰士哪怕是清空胃囊也無法喝完它。
如果是以前,那麼超大杯才是摩根下午茶時的標配,但是在大約幾個月前,蜘蛛女皇突然對自己的下午茶做出了調整:不僅削減了食物與飲品的定額,還取消了原本單純用在大吃大喝上的時間,改成邊處理公務,邊利用閒暇時間處理掉自己的下午茶。
室女座曾好奇她的母親為什麼如此突兀地放棄了自己到目前為止最大的愛好,而摩根的回應則是非常的短暫且嚴肅,甚至直接刻在了室女座的記憶陣列中。
原本在那天,摩根隻是照常地享受著自己的下午茶,但正地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饕餮】為自己帶來的喜悅和滿足感的時候,一種無法形容的古怪感覺,突然就從她的心中一閃而過,像是根銀針般刺破了摩根的美妙幻境。
在那一刻,蜘蛛女皇在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事情。
她發現,那些原本縈繞在自己身邊的,早已被她熟視無睹,來自於享樂王子的視線與笑聲,竟伴隨著她肆意享受自己的餐點,而變得濃厚了不少:不僅視線變得更加實質化了,聲音也更加清晰了,在浩瀚之洋中,這些視線與聲音在隱約間竟有了霧狀的輪廓,而不是像最開始的毫無定型。
也不知是亞空間邪神隱藏自己的手段的確高超,還是摩根在這幾十年來,早已被享樂王子狗皮膏藥般的凝視搞得麻木不堪了:反正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摩根居然都沒有發覺到這個問題。
隻不過這次,也許是享樂王子本身的失誤,觸動了摩根腦海中殘存的警覺,又也許是來自於亞空間中其他的能量,那些或善意、或另懷鬼胎的出言提醒:比如說那些微弱的尖笑聲?
但無論如何:當摩根放下了手中的餐點,轉過頭來與身後的享樂王子對視的時候,哪怕這位最幼小的邪神及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可沒能完全散去的亞空間迷霧,依舊讓蜘蛛女皇警鈴大作。
那一刻,她短暫地回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版本內容。
於是,接下來的事情便理所當然了:當享樂王子在那憤憤不堪地低語,並且鼓噪起了自己在亞空間中的能量,向狂笑不止的水晶迷宮發動報複的時候,處於現實宇宙中的蜘蛛女皇已經咬緊了牙關,毫不猶豫地親手否掉了自己最大的喜好以及享樂方式。
那次的下午茶便成為了摩根最後一次正經的下午茶:雖然這種放縱方式的消失的確給基因原體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連偏頭疼的次數都變多了,但摩根還是強行把自己在飲食方麵的嗜好壓抑了下來,連飲料都從超大杯變成中杯。
倒不是她有多堅強,隻是摩根心裡很清楚,既然帝皇馬上就要離開大遠征,返回泰拉,那麼她在麵對亞空間時最大的依仗,也會因此而削弱不少:混沌邪神的力量隨時都有可能席卷而來,怕是像吃食這種小事也必須加以重視了。
恐懼化作動力,督促著蜘蛛女皇做出了改變。
隻不過,在今天……
室女座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那被幽怨所環繞的身影,不由得思量了片刻,在自己的內心裡少見的開啟了一場思想鬥爭,猶豫著要選哪個杯子。
這原本並不是問題:摩根下令要換成中杯,那麼她理應無條件服從自己母親的任何命令,但是當她親眼目睹了母親此時的失落,需要某種安慰的時候,室女座的腦海裡還是悄悄產生了一個想法。
也許,她可以把今天的下午茶換成超大杯?
隻是一次,就當是讓母親暫時放縱一下,來調節心情:這也是為了她好,隻要母親能夠從苦惱的心情中走出來,那麼中杯與超大杯之間的差彆也不是什麼問題。
一次而已……就一次。
室女座在心中安慰著自己,她沒有注意到自己今天的心理活動似乎格外多,內心中仿佛也有聲音在鼓勵著她的行為:這個聲音是室女座從無印象的,但它說的似乎很有道理,而且還能為了室女座現在的縱容,尋找到一個完全說得過去的解決辦法。
一個超大杯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實在不行,就把母親今天晚餐的熱量配額,狠狠的往下砍一刀就是了,這點簡單的熱量計算對室女座這台行走的人形計算機來說簡直毫無難度,而且她做這些事情也向來是有恃無恐的。
畢竟,隻要打著【為母親的健康著想】的大旗,就連拉納都是會站在她這一邊的:雖然如果摩根真的生氣了,拉納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她就是了。
但沒關係,如果情況是反過來的話,室女座也會這麼做的,反正過不了兩天,他們還是會再次聯合起來的,為了基因原體的其他事情而一起頭疼:兄弟姐妹之間的情誼就是這般,脆弱又頑固。
像是扯不斷的絲線。
室女座在心裡犯著嘀咕,將下午茶和裝滿了飲品的超大杯同時推到了摩根的麵前,而蜘蛛女皇則是靠在了椅子上,她並沒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反而挑選了一處陽台式的桌案,一邊欣賞著星辰之中的寂寥,一邊在高腳凳上翹著腿,隨意地晃蕩,百無聊賴地查閱著這些時日裡發生的事情。
摩根當然分得清中杯和超大杯之間的區彆,她本能地想要出言嗬斥室女座,但是在看到送來餐飲之後,便默默地低下頭,開始專注於清掃周邊垃圾的女兒,盯著那個圓圓的小腦袋瓜,摩根最終還是舔了舔嘴唇,將湧到了齒裡的那一句嗬斥又重新地咽了回去。
【阿尼亞。】
“我在,母親。”
室女座抬起頭來。
【在我替帝皇解決完美之城那攤子爛事兒的時候,破曉者軍團的內部和遠東邊疆那裡,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傳來嗎:康拉德借走了部分艦隊的事情就不用說了。】
“那就沒有了。”
摩根的大女兒搖了搖頭。
“不過,在臨走前,康拉德閣下托我向你轉述:他打算帶著科拉克斯閣下去往名為法納瑞圖斯的星係執行一場殲滅作戰,因此,在遠東邊疆停留的時候,他希望能夠征調當地的物資與補給。”
【讓他自己看著辦。】
摩根擺了擺手,對於這個消息完全不在意。
因為和阿瓦隆之主之間那親密的姐弟關係,午夜幽魂在遠東邊疆是有部分特權的:他能夠調動一定數量的資源甚至是兵力,隻需要提前跟摩根打好招呼就行。
另一個擁有這種特權的原體是莊森,他的權限甚至比康拉德還要高上一些,不過莊森本人從來沒機會動用這種權限:倒是得到了莊森與摩根雙重肯定的盧瑟,在他於遠東邊疆地區服役的時候,就曾數百次動用過自己的這種權限。
而更加可貴的是,這位卡利班的老騎士直到今日都沒有放棄自己在遠東邊疆的這些權力與人脈,還會加以利用:這一點從室女座接下來彙報的事情中就能看出來。
“另外,遠東邊疆那裡還有一份很有意思的彙報。”
室女座敲了敲自己的耳垂,開啟了腦海中的記憶陣列。
“這個彙報是鑄造世界瑞紮通過遠東邊疆轉述過來的:他們在大概兩個月前,迎接了一隊自稱來自於卡利班的貿易使團,他們手握著盧瑟閣下的權力文書,而且身上的所有證件也都經受了審查。”
“因為你曾下過命令,盧瑟閣下在遠東邊疆的所有職位和權力一應得到保留,所以這些卡利班人以及其優惠的價格,從瑞紮那裡訂購了大量的半軍用船隻:他們還要求瑞紮抹去這筆交易記錄,不得向任何人泄露這批船隻的存在。”
“此外,他們還以鑄造世界瑞紮為中間人,向諾斯特拉莫訂購了大量的精金,同樣要求將交易記錄徹底的抹消掉:據說這些卡利班人雖然在大宗貨物的買賣上,沒有讓瑞紮占到絲毫的便宜,但他們卻以贈送禮物的名義,向瑞紮提供了兩種從未見過的stc。”
“所以總的來說,雙方的會談還是非常融洽的。”
【真是具有第一軍團與盧瑟雙層風格的交易模式啊。】
摩根笑了一下。
她毫不懷疑,這些卡利班使團的確是盧瑟而派來的,畢竟這位老騎士所組建的【卡利班同盟】在這些年裡的確發展迅速,缺少船隻這種硬通貨也理所當然的。
而之所以跨越小半個銀河去找瑞紮訂購,應該也是因為第一軍團與機械神教之間的微妙關係,讓盧瑟不太想和火星這種正統派,或者其他那些還不足以令他完全信任的鑄造世界進行交易:反倒是瑞紮因為摩根的原因,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和盧瑟頗有淵源了。
至於為什麼要訂購一批半軍用的船隻麼?
哈,暗黑天使都這樣:他們洗澡用的浴巾都是能勒死人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遠東邊疆接下來還要迎接不少來自於卡利班那邊的使節和貿易團隊呢:傳我的話,阿尼亞,告訴馬歇爾他們,在跟卡利班人的交際中,要把他們當做值得信任的夥伴來對待,哪怕稍微讓一點利益也沒關係,儘可能滿足他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