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爬進決鬥坑前,我警告你最後一次,唾血佬。”
當吞世者的卡苟斯透過他的金屬牙齒,儘情地吸納著【赫拉克芬爾號】上的涼氣時,他聽到了百夫長在呼喚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卡恩以後離開了原體的身邊,站在了卡苟斯的麵前,正在用一種並非挑釁的眼神,看著他。
“洗耳恭聽,長官。”
被人稱為【唾血佬】的卡苟斯朝著卡恩笑了一下,他們都隸屬於吞世者的第四突擊連隊,隻不過卡恩是連隊的百夫長,及首領,而卡苟斯則是連隊的藥劑師:雖然他總是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花費在決鬥坑裡的時間,一直都是花費在醫務室裡的十幾倍。
“彆在這給我嬉皮笑臉的,你這個白癡。”
卡恩揉了揉太陽穴,他的嘴唇在顫抖,雙手抓住欄杆,發出壓縮指關節的可怖聲響:這位百夫長向前眺望的瞳孔中滿是疲憊,連卡苟斯都有點同情他。
卡恩總是很疲憊,他要負責的事情總比想象中的更多,也許這就是身為原體首席侍從的代價:卡苟斯為此而感到同情,但他從來不敢將這種同情表現出來,畢竟,卡恩可不喜歡來自於他人的憐憫。
要是被百夫長發現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雖然卡恩在決鬥中的表現平平無奇,但作為同一個連隊的血肉兄弟,卡苟斯可是親眼目睹過他在戰場上的表現,他知道自己的百夫長為了在戰場上能夠跟上原體的步伐,會變得怎樣瘋狂,又會爆出出多大的能量。
那是能震撼軍團的力量。
一句話:當安格隆專注於衝鋒陷陣的時候,卡恩是為數不多能夠跟得上他腳步的人,就連虛無之王的貼身衛隊【吞噬者】,都很難做到這一點,這足以讓卡恩被吞噬者以及像卡苟斯這樣的嗜血莽夫敬重並畏懼了。
更有甚者,被整個第十二軍團羨慕的吞噬者衛隊,曾主動邀請過卡恩的加入:這可是卡苟斯爭都爭不來的好事情,但百夫長隻是淡然的拒絕了,他認為在吞噬者衛隊中服役,會影響許多他能為基因原體做到的事情。
所以,唾血佬乖乖的被他的百夫長帶離了原體的身邊,他們一起站在了觀眾台的最下方,眼看著用來隔離決鬥台與人群的【調頻虛空盾】在他們麵前不到五米的地方緩緩升起:在吞世者軍團裡,這種虛空盾的作用是防止那些憤怒的觀眾跳進場中,毆打決鬥者。
而在狼團這裡,它的作用看起來也差不多。
這個新發現讓卡苟斯的心情變得很好,他開始思考自己該在什麼時候上場,會一會來自於其他軍團的精英們:他聽說破曉者軍團中從來不缺乏決鬥場上的好手,而太空野狼則是可憐兮兮的。
自家藥劑師的表情被卡恩看在眼裡,他再次揉了揉太陽穴,隻覺了又疲憊了一些:卡恩沒有繼續繞圈子,他麵向唾血佬,言簡意賅的給出了他的警告。
“聽著,卡苟斯:原體要求我站在他的身邊,你知道的,三位大人的身後都要有一個侍從,所以我這回沒法像以前那樣盯著你了,你最好把你的腦子也帶上決鬥台,想想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想想看台上都有哪些大人物,彆再打著打著,就想起你的絕血決鬥了。”
“伱有點杞人憂天了,卡恩。”
卡苟斯笑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認當他聽到卡恩被原體選中時,心裡泛起了嫉妒的酸澀:任何一個吞世者都會這樣,但卡苟斯的感觸到此為止了,倒不是因為他對原體身旁的位置毫無追求,而是他明白卡恩配得上這個位置。
沒人比他更有資格了:百夫長向來令他們驕傲。
“還是說,你擔心我的瘋癲會影響你以後的升遷,長官?”
唾血佬惡劣的笑著,卡恩那嚴肅的表情反而讓他更快樂了。
“安心點,長官,你短時間內還沒必要擔心這個問題:彆忘了十幾年前,你還隻是八連長,現在卻已經是四連長了,連帶著我們這些老部下都沾了您的光,跟著您一起雞犬升天了。”
卡苟斯嘖嘖稱奇。
“但即便如此,如果你想繼續爬到一連長的位置,這種成為唯一那個站在原體身邊的人,也得要繼續努力好幾十年呢:我們的老軍團長基爾閣下,雖然在指揮方麵沒什麼才能,但是他的雙斧耍的還是很不錯的,整個軍團無出其右,你可未必能打得過他,長官。”
“啊,對了:我還忘了你在指揮方麵,好像也沒什麼才能。”
“……”
卡恩沉默了一下,然後毫不留情的給了唾血佬的額頭一巴掌。
“我最起碼在一直進步。”
他沒有否認卡苟斯的指摘。
“不像你,從來就沒有救活過幾個人的藥劑師:如果你敢在這個場合給我們連隊丟臉的話,不用等那些吞噬者找上門來,我就會先把你的腦袋給割下來,唾血佬,用完全合乎情理的方式。”
“聽明白了嗎,傻瓜:這不是死亡格鬥,這不是血戰到底。”
“彆把絕血帶進來!”
“明白。”
唾血佬點了點頭,但他不斷瞄向角鬥台的眼神,讓卡恩覺得自己就是在白費功夫:他隻能祈禱這個家夥不會真正的犯傻,畢竟在約束護盾之內,卡苟斯想做什麼,還真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姑且就算你聽明白了。”
卡恩沉默了一下,他咬緊了牙關,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但是,彆忘了我說的話,唾血佬,也彆忘了原體……”
“我知道,我不會忘。”
還沒等卡恩說完,卡苟斯就已經不耐煩的點頭了。
“所有人都知道。”
“……”
“我們的原體討厭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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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黎曼魯斯伸出胳臂,一把摟住了安格隆的肩頭:吞世者之主看起來對這種熱情的舉動很不適應,可他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讚許著這久違的兄弟之情。
這曾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現在,也是。
“歡迎,安格隆:我們兄弟在這野狼之夜團聚了。”
狼王向他的吞世者兄弟眨了眨眼睛,便順勢轉過身來,另一條手指向了摩根,看起來仿佛要把安格隆拉進自己的陣營裡,共同在語言方麵對抗強大的蜘蛛女皇。
“不是我說,兄弟,你來的可謂是剛剛好:正好來仲裁一下我和摩根之間的辯論,她說服不了我,我也一直到說服不了她,我們已經在這僵持幾分鐘了。”
【彆不要臉了。】
【你明明就是說不過我,想要找援軍罷了,魯斯。】
“給我留點麵子,摩根……”
蜘蛛女皇咯咯直笑,她倚靠在了一座扶壁陽台上,這裡的視角能夠容納整個競技場,俯瞰腳下數以萬計的戰士,以及那些迫不及待爬上決鬥台的勇者:他們大多是各個軍團的無名之輩,真正的實力派不會這麼早上場的。
就連卡苟斯,也正安安靜靜的混在人群裡麵,一邊撇著嘴打量這些新人的粗糙技巧,一邊等待著值得他出手的強悍家夥:他希望自己不用等待太久。
“真是可怕的大魔王。”
狼王麵向安格隆,嬉皮笑臉地把他拉到了陽台的邊上,三位原體向著下方揮手致意,引來了山呼海嘯般的歡騰:最早的一批決鬥者們向他們的軍團長致敬,原體們則用各自的方式予以回應。
摩根看向她的子嗣們,簡單且文雅的揮著手,就像是那些凡人之間的女王一樣,不過在距離蜘蛛女皇大約十米遠的空中,卻翩然飄過了一串流光溢彩的文字,那正是場上幾名破曉者的名字,用靈能的火光精準地書寫出來:儘管他們都是參加軍團沒幾年的新兵,但他們的原體依舊記得他們的名字。
破曉者的鬥士們歡呼著,而另外兩個軍團也同樣如此:黎曼魯斯高高地舉起了他的雙臂,狼王的嚎叫震撼著整個競技場,引來了上萬名野狼步調一致的齊聲嚎叫,這野性的力量如同酷烈的酒精般,陶醉了鬥誌們的心靈,也讓場邊的卡苟斯興奮地口吐白沫。
安格隆則是舉起了手臂,拳頭敲打在胸脯上,他同時向決鬥台上的所有人表達自己的敬意,完全沒有厚此薄彼:隻不過,當他的目光與那些吞世者鬥士接觸時,虛無之王會微微點點頭,就當做對於自家軍團戰士的額外照顧。
卡苟斯渴望著那樣的目光。
當安格隆的目光從最後一名鬥士的身上拂去時,第一聲鐘響在人群的沸騰激昂中敲開了,場上的鬥士們組成了小隊,開始了一場團體間的混戰:他們中站到最後的人將成為擂主,等待著台下新來的挑戰者,這樣的車輪混戰會一直持續到野狼之夜的結束。
最終的獲勝者不會是在決鬥台上站到最後的人,畢竟這種守擂戰有著極大的不穩定因素,而在場的都是基因原體或者阿斯塔特這種老辣的戰士,他們也根本用不著凡人的規則:哪個鬥士在決鬥台上表現的更好,基本上在場的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來。
當野狼之夜結束,最強之人自然會立於旁觀者們的心中。
“我喜歡這種規則。”
安格隆向黎曼魯斯點了點頭。
“你的想法很不錯,兄弟:現在能跟我說說你們之間的爭端麼?”
【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
摩根已經懶洋洋地半躺在了拉納為她拉來的長椅上,利用靈能的視角觀察著場上的一切,半截小腿從長裙的下擺處露出,向著她的兩位兄弟展示著笑容。
【我隻是剛剛聽說:魯斯向赫裡歐薩派出了勸降的使節。】
“赫裡歐薩?”
安格隆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了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在他們這身處的這個邊際方舟星團中,赫裡歐薩所在的艾文星係,是唯一一個還沒有向帝國屈服的敵人,也是他們接下來的行動目標。
按理來說,在戰鬥開始前先去勸降一下,也沒什麼不對。
隻是……
“你不想等馬格努斯了?”
吞世者之主很快想明白了這個簡單的道理,馬格魯斯的軍團還有大約五天才到,而黎曼魯斯的使節往返一趟,最多三天:如果等千子軍團千裡迢迢趕過來,卻發現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那無疑是第十五軍團莫大的羞辱。
“可是,又不關我的事。”
狼王咧著嘴。
“我在三天前,就把我的使節派到了艾文星係了,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應該快要回來了:既然馬格努斯和他的崽子們故意在路途上拖拖拉拉的,甚至曾數次拒絕了我們的征召,那麼他們即使趕不上,也隻能算是自取其辱。”
“這是不合適的,魯斯。”
了解了前因後果,安格隆毫不猶豫的跳反到了摩根這邊。
“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等待馬格努斯,然後再去行動。”
“是啊是啊……”
狼王的嘴角抽搐著:左右夾擊明顯超過了他原本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