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之王的拳頭重重地敲擊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聲音宛如怒吼般回蕩在眾人之間。
“為了彆人的歡呼?”
“為了你腦海中的衝動?”
“你就要親手,把留著與伱相同血脈的兄弟殺死嗎!共同的鮮血在你看來一文不值?並肩作戰被你踩在腳下?你要用你的拳頭,活生生的打死你在世上的兄弟?”
“你……藥劑師……”
“你太讓我失望了。”
安格隆無情地下達了宣判,他不屑於聽取卡苟斯的辯護。
“滾下去!”
“給我!滾下去!”
唾血佬想說些什麼,也許是辯護,又也許是求饒,但當他抬起頭來,看到了安格隆眼中那因為兄弟之爭而流下的鮮血,燃起了無儘的悲傷時,卡苟斯這才發現他說不了什麼:他什麼都不配說,他有什麼資格在原體的麵前說話。
“……”
在屈辱的安靜中,卡苟斯像團死肉一樣的滾下了台,他顫抖的手指甚至不敢舉起掉落的短劍:沒有人看想他,也沒有聲音和咒罵繼續圍繞他,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站在台上的安格隆,就連卡苟斯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
下台前,他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基因之父:他站在那裡,站在角鬥場的中央,帶著一種讓人心痛的恍然,抬起頭來,遙望著密密麻麻的觀眾席,就像他人生的最初幾十年所做的那樣。
卡苟斯看著他:在這一刻,他情願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
他的原體站在那裡,站在擂台中央,站在溫熱的鮮血上麵,站在眾人的目光裡。
在他粗獷的麵容上。是一種讓人無法解讀的表情,是一種沒有任何內容的恍惚,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恐懼,像是在身臨其境的陷入內心中最害怕的地方,就像是在眷戀此方天地裡的某些東西,所以久久的站在那裡,不願離去。
安格隆看著這座競技場:再次以鬥士的視角看著這一切。
這便是他的世界,這裡麵有著他最渴望的東西,也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所以他會為了競技場的汗水而歡呼,卻也有著他最恐懼的那一部分,就是他至今不願意回憶的夢魘,所以,他才會了為了兄弟間的廝殺而顫抖。
他才會像現在這樣。
站在場上。
恍然而立。
如此偉岸。
……
如此孤獨。
——————
唾血佬滾下了台,而卡恩和第四連隊已經在通道裡等著他了:連隊的其他人組成了一堵人牆,把好事者們的目光擋住,隻留下卡恩和卡苟斯對麵而立。
唾血佬走了過去,沒說話,也沒抬頭,他知道會發生什麼。
卡恩的拳頭呼嘯而來,堅硬的指骨撞上麵部顴骨,迸發出清脆的響聲,這一記重拳直接粉碎了顴骨和半側眼窩,滾燙的鮮血如沸騰的水花般濺起,卡苟斯腦袋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他甚至聽到了自己腦殼開裂的聲音。
“我真該在這兒宰了你。”
卡恩的音調很冷靜。
該死的冷靜。
“站起來,卡苟斯。”
“看起頭來,看我。”
百夫長無情的下令,而卡苟斯隻是沉默的照做了,他那張扭曲的臉映在了卡恩的麵前,接下來的事情理所當然:又是一記重拳,同樣快到無法看清,唾血佬再次被重重的甩在了牆壁上。
“站起來……”
又是那個聲音。
卡苟斯沒有說話,他既沒有求饒,也沒有抗爭,更沒有不爭氣的哭出聲來,隻是沉默的站起、沉默的接受懲罰、沉默的任憑卡恩一次次把他打到牆上,一次又一次。直到牆上時鐘的滴答聲,讓外頭的人牆都開始騷動。
直到卡恩打累了,或者他認為不該再這樣下去了:但百夫長的怒火絕對沒有消失。
“滾出這個場地。”
卡恩的聲音消散在了競技再次開始的歡呼聲中。
“滾回宿舍裡去,我不允許你在任何地方停留,乖乖的把自己關進私人的禁閉室裡麵,等我回去,我再想辦法怎麼處罰你:也許這需要征求原體的意見,你最好祈禱我們的父親還想留你一條命。”
言罷,卡恩揮了揮手,人牆中出現了一個缺口,唾血佬在無人在意的安靜中,離開了,迅速消失在了黑暗裡麵:站在看台的角落裡俯瞰著這一切的赫克特,趁機重點注意一下卡苟斯臉上的潰爛,已經一瘸一拐的步伐,他思考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
“比我們想象的更狠。”
站在他旁邊的阿裡曼,朝著背對著他們的卡恩點了點頭。
“那家夥是個人物。”
赫克特沒有說話,他跟著阿裡曼一起回到人群中,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一名身著的終結者甲的吞世者與他們擦肩而過,阿裡曼好奇地扭頭看了一眼。
“那是吞噬者?”
“應該,是吧。”
赫克特眼瞅那名吞噬者直奔卡恩而去,沒再說話。
“走吧,我們去看看庫丘林。”
——————
“把他交出來,卡恩。”
吞噬者站在百夫長麵前,而卡恩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我已經懲罰了他,暫時。”
卡恩的言辭讓吞噬者不屑。
“彆開玩笑了,卡恩,他讓我們的父親蒙羞,你的那頓拳腳根本起不到懲罰的作用:而且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把他交出來,他應該由我們來懲罰。”
“他是我的兵。”
百夫長無悲無喜。
“我知道該怎麼辦。”
“這事關父親,卡恩。”
“我明白。”
百夫長笑了一下。
“相信我,我比你們更了解我們的基因之父。”
這句話讓吞世者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卡恩的話很正確:任誰都知道他是最受寵的原體侍從。
“你最好知道你在乾什麼。”
“我向來很清楚。”
不痛不癢的威脅了一句,吞噬者最終悻悻離去,隻留下屹立在原地的卡恩。
“有關於父親的事情。”
“我永遠都會:想清楚。”
——————
“我想,我應該再次為我的戰士的行徑向你歉,摩根。”
【用不著,安格隆,你已經道歉很多次了:而且急救室那邊不是已經說了嗎,庫丘林那邊實際上並沒有多少生命危險,你的下場乾預很及時,兄弟。】
在卡苟斯造成的鬨體結束的半個小時之後,蜘蛛女皇的臉上已經看不見半分怒火,就仿佛那個曾經讓無數智庫顫抖的人不是她:摩根向安格隆展露微笑,隨後將目光轉向了他們前方的狼王。
【比起這些,我倒是更好奇黎曼魯斯帶我們離開的原因:野狼之夜才進行到一半呢,我們這個時候暫時離場,會造成騷亂的,你是有什麼必要的理由麼,魯斯?】
“當然。”
走在前方的狼王聲音嘶啞。
“你們還記得我們剛才在聊什麼事情吧,兩位兄弟。”
“赫利歐薩?”
安格隆猶豫了一下。
“你的使節回來了。”
“是啊,他們回來了。”
黎曼魯斯點了點頭,隨後把兩位原體帶到了一間散發著血腥味的屋子麵前:還沒等摩根或者安格隆反應過來,芬裡斯之王便直接推開了麵前厚重的大門,房間裡的場景讓兩位原體皺起了眉頭。
【這是……】
“想也知道……”
摩根在思慮,安格隆在歎息。
而狼王,在提問。
他的聲音冷的像冰。
“馬格努斯還有多久能到?”
【大概三四天吧:他剛剛才和我進行了聯絡。】
“三四天麼?也好。”
“……也好……”
黎曼魯斯蹲下身來,他的聲音中散發著濃墨的血腥味,狼王靜靜的俯瞰著他的使節團,俯瞰著不辱使命的十三位帝國官員:他們都是芬裡斯本土人,都是黎曼魯斯能叫出來名字的朋友。
這十三位使節。
或者說。
十三具被砍去了腦袋的屍體。
讓狼王的聲音,變得沒有任何人會再去反駁。
“看來……”
“他們想要不死不休。”
“……”
“很好:那就不死不休。”
本章完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