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河園酒店坐落在縣城的南端，是一家主打海鮮的酒店。在酒店門口，賈明熱情地招呼著大家先到蘇州廳等著。他自己和總務處文員孫亞楠等翟副院長。楊樹坡也想陪著賈處長等翟副院長，但賈明讓他先進去，翟副院長不喜歡人多。
翟副院長比預定的時間足足晚了半小時，賈明沒有絲毫的抱怨。他殷勤地給翟副院長開車門，一隻手擋在副院長頭的上方，恐怕車門碰了領導的頭。
翟副院長已經習慣了這些動作，他輕輕地點點頭，就在賈明的引領下走進了蘇州廳雅間。大家齊刷刷地站起來，眾星捧月似的把翟副院長讓到c位。動力科長常理熟練地遞上一隻“軟中華”，基建科長程宜俊給領導倒上“鐵觀音”。賈明挨著翟副院長坐下，先開口說話：“大家先坐好。一會兒喝酒時再向院長介紹各位。”實際上在座的，翟副院長基本都認識，但出於禮貌還得介紹，如果叫錯了名字，就顯得領導脫離群眾了。
賈明處長先讓翟副院長說兩句，翟誌國副院長當仁不讓。講了三點，大家心悅誠服。第一點他治理醫院的原則，實事求是、以人為本、以院為家；第二點醫院不是某一個人的，是黨的，是全院職工的；第三點，後勤是醫院發展的保障，沒有後勤合理、科學的保障，醫院就不能正常運行。
一陣熱烈的掌聲，把服務員都震驚了。在座的除了賈明處長聽能懂翟副院長的弦外之音，其他人隻是受到振奮而已。
翟副院長說完之後，賈明處長開始解讀：“翟院長是真正為醫院著想的，彆人隻是空中樓閣，來醫院鍍金而已。”賈明見大家已經被翟副院長點燃，開始煽風點火。這幾個科長本來就歸他管，多多少少也得到過他的好處。更重要的是，改革的結果就是他們失去權利。
翟副院長假裝站起身來打電話，儘量和大家保持一定距離，這樣賈明說的話，他就可以沒聽見。
“董得義科長，不要覺得沒你的事兒，據我所知，下一步就是你們夥食科。他們想一網打儘，誰也跑不了。”賈明處長越講越氣憤，把還沒反應的夥食科長也搞得氣憤不已。
見大家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翟副院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你們聊的火熱，說明總務處班子是團結的，是有戰鬥力的。”翟副院長講完，舉起手中酒杯說：“為我們的醫院的美好前景乾杯！”
大家一飲而儘，翟副院長隻沾了沾嘴唇，就把酒杯放下了。楊樹坡馬上給翟副院長滿上，然後按照順序給大家倒酒。賈明處長站起來對楊樹坡說：“今天的活動是大家自發的，你看怎麼向師捷彙報啊。”聽處長這麼一說，楊樹坡臉上掛不住了。他拿過水杯，倒了滿滿一杯酒，舉過頭頂說：“過去是我糊塗，今天的事如果從我嘴裡出去半個字，我是這個。”說著他用手作了一個王八的形狀，並把一大杯酒一揚脖子就灌了下去。
現場響起了掌聲，雖然應該有尖叫聲，但有翟副院長在，誰也不敢太放肆。
翟誌國副院長見達到了預期目的，馬上起身說：“我還有一場酒，賈處長讓大家喝好。”
送走了翟副院長，賈明處長並沒讓大家多喝。他隻是把翟副院長在“院長辦公”會上的壯舉通報給大家，這也是翟副院長的原有之意。
散場之後，賈明處長叫住了楊樹坡。拍著楊科長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老楊啊不要介意剛才酒桌上我針對你的話，那是說給翟副院長聽的，不然他不放心啊。”
楊樹坡怎麼不知道，不然怎麼會用自傷的方式證明自己啊。他向賈明處長表達了謝意之後說：“如果我有二心，就不會盯著歐陽玉茹院長和師捷助理，直到他們的‘帕薩特’離開了醫院才通知大夥往酒店走。”
聽楊樹坡說出這話，賈明處長隻好挽著他，假裝喝多了，搖搖晃晃地往前走，邊走邊向出租車招手。
歐陽玉茹和師捷在車上的話越來越少了，並不是彼此內心有了嫌隙，而是他倆都感覺到了醫院出現的潛流和逆流。有些人、有些事，僅靠經驗和智慧很難有效控製。沒有實質性的動作，醫院改革將陷於停滯甚至倒退。
到了家門口，歐陽玉茹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下車道彆回家。她需要男人，需要一個結實的肩膀靠一靠。她是人不是神仙，彆人有的她更有資格有。但現在不行，因為自己還是那個肩膀。
“明天‘院長交班會’結束以後，我聯係一下王書記，約好了咱們去一下。”半天歐陽玉茹才開始說話。師捷簡短地答應了歐陽玉茹，他知道目前的困難，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多說無益。
在王書記辦公室，歐陽玉茹院長站在書記麵前。幾次王澤書記讓她坐下她都沒坐，堅持站著講：“眼下醫院改革已經到了攻堅階段，需要領導的支持。”
王書記知道，歐陽玉茹輕易不開口，隻要提出來，事就不小。“你說吧，隻要不違背原則，縣委全力支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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