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捷副院長來找王鐵爪，並不僅僅因為有工作要談。主要是在總務處太壓抑了，那麼多人卻不能和誰聊一會兒。即使是董得義副處長，他那小心翼翼的作派也讓人放鬆不下來。
對王鐵爪不用防，他那點心眼兒都寫在臉上了。彆人都覺得他狡猾，但在師捷副院長看來，他真的東西多於耍心機的部分。所以師捷副院長願意和王鐵爪聊，指不定哪句話就能給人啟發。
王鐵爪見師捷副院長來了，連忙招呼愛人拿出水果。師捷副院長示意不要客氣，他問王鐵爪感覺怎麼樣。王鐵爪信心滿滿地說：“快好了，輪椅一到就可以下地了。”師捷不主張王鐵爪提前下地，不利於傷口的愈合，對骨裂也沒好處。他擔心王鐵爪沒輕沒重的，到了地麵一興奮就忘了自己的傷口。他需要的是一個健康、完整的王鐵爪。
兩個人正說得熱鬨時，王鐵爪突然不說話了。師捷副院長暗笑，“王鐵爪不知又憋著什麼事兒哪”？王鐵爪見師捷副院長似乎看出了自己的把戲，於是開口說：“聽說領導對秦四虎有看法，是不是他哪兒做得不對啊？”
一聽是這個事，師捷副院長笑了，他告訴王鐵爪上次那些蹊蹺事出了以後，把幾件事情聯係起來認真思考了一下。都是楊樹坡科長背後搗鬼，因為隻是推測，所以也沒把那些事公開。這就看人的智慧了，如果執迷不悟，那麼老賬新賬一起算。
“按你的聰明程度應該能夠破譯這些操作啊，怎麼還以為我處事不公呐？”師捷副院長反問王鐵爪。王鐵爪聽到這裡，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王鐵爪相信領導的智慧，楊樹坡這點小把戲不可能瞞得過他。
心結解開了，王鐵爪連忙岔開話題。他告訴師捷副院長，陪護就差最後一關了，那就是乾部樓護工占用病房，放個人物品的事。說到這裡師捷副院長也想起來，乾部樓的護工的確不像話，弄得病房都成了他家了，成何體統。
他問王鐵爪有沒有應對方案，王鐵爪說：“方案倒是有，但阻力太大，主要阻力來源於護士站和老乾部。”他告訴師捷副院長，這些人原來大部分都是邱一刀的人，一直就想換他們，但他們都和老乾部建立了千絲萬縷的聯係。特彆是家屬，他們大部分不在青城，委托護工照護老人，這樣就很難動這些護工。有的護士站也不配合，她們夜間想休息，就讓護工看著病人，有事叫她們。重要的是很多應該護士乾的工作，都轉給了護工做，所以她們袒護護工就好理解了。
“那就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嗎？”師捷副院長問道。“有倒是有，就是損點兒。”
王鐵爪出主意，給護工降工資，讓他們沒辦法生存，自己就走了。他們都有一個群，互相聯係，串聯全縣城所有的醫院，哪兒待遇高就往哪家醫院流動。
這個辦法是有點損，而且容易造成負麵影響。他們可不管那一套，心不順就鬨事。如果再讓老乾部出來說話，那就難辦了。
師捷副院長半天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他覺得沒有一件事是絕對的，不是所有的護工都不聽招呼，不是所有的老乾部都能被護工利用，不是所有的護士站都袒護護工。很多問題都是想象出來的。物業公司有沒有摸底，是否掌握這支隊伍的實際情況。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王鐵爪進行了交流，並給王鐵爪一個任務，在乾部樓搞出一個精細化管理的試點，讓全體護工參觀。不是降工資，而是提高待遇，誰按要求做了就獎勵誰。他對王鐵爪說：“你過不去，讓陳秀麗根據我的建議試一試，應該有效果。”
他見王鐵爪沒有了剛才侃侃而談，知道他聽進去了。於是進一步說：“王經理不要舍不得出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王鐵爪不是沒聽進去，而是在推演，考慮在哪層樓上找誰做試點。他想起了陳秀麗，她在醫院做了那麼長的時間，一定有關係不錯的，甚至可能有靠譜的親戚。
自己在病房，腦子都想破了，也沒想出高招來。師捷副院長隻是閒聊就找到了“突破口”，他看到了差距。
師捷副院長走了以後，他馬上把陳秀麗叫過來。陳秀麗一聽，如果執行公司的標準，可以加錢，馬上來了興致。她笑著對王鐵爪說：“隻要領導肯出錢，問題就簡單了。這些人出來乾什麼，真不是圖舒服的，不就是掙錢嗎。”
王鐵爪開始盤算，出多少錢啊。護工加錢，護理員怎麼想，保潔怎麼想。都提工資待遇，公司怎麼經營。辦法是個好辦法，弄不好就有風險。但答應師捷副院長要試試，不能沒動靜啊。
王鐵爪對陳秀麗講：“可不是普調工資，你聽哪兒去了。是給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一定獎勵，而且是一次性的。”王鐵爪終於把這件事收口了，不然一不小心就要扔一大把“銀子”
陳秀麗乘興而來，掃興而去。她答應回去試試，她有個表妹就在乾部樓做護工，先拿她那兒試試。錢不錢的以後再說，因為陳秀麗看出了王鐵爪的為難之處，就是彆提錢。
陳秀麗的表妹姓楊，叫楊富美。其實一點兒都不美，看上去哪兒長得都挺標準，但湊在她的大臉上就不協調了。但人很好，勤勞、樸實。聽表姐說在她這裡搞試點兒，而且院長都來參觀，不僅興奮還有點激動。
她對表姐說：“你說咋弄就咋弄，給出個標準我來搞，你就放心吧。”
陳秀麗是保潔員出身，這點活不在話下。一個上午就搞定了，但她不知道師捷副院長是什麼要求。又搞了一個下午，依然不滿意，左瞧瞧右看看不知哪兒還有問題。
她想到了秦四虎，當初是他陪師捷副院長轉的乾部樓，他應該知道師副院長要什麼。她也想把高麗一起叫過來，但自己與高麗向來不睦，不知她是否賞臉。
想想躺在床上的王鐵爪經理，不能顧麵子了。她也把高麗經理一並叫了過來，多一雙眼就多一份把握。隻有把這件事做好了，師捷副院長滿意了，王鐵爪才會高興。她一個主管安排了兩位經理，隻有在王鐵爪受傷的情況下，才能出現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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