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帝其實已經不止一次想過,趕緊把那個楊顛……楊少峰楊知縣弄到京城附近來做官,一是更方便自己觀察他的品性為人,二來也是更方便標兒去跟他討教學問。
隻是一想到楊少峰的滾刀肉脾性,還有江南的紙醉金迷,朱皇帝又不太放心把楊少峰弄到江南來做官。
萬一,萬一就學壞了呢?
就跟楊憲似的,之前做檢校的時候本分敬業,結果一到中書省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現在竟然有膽子去找李善長的麻煩了!
瞧著朱重八朱皇帝的臉色一變再變,馬皇後卻隻是笑著說道:“你啊,就是容易想的多——你說那楊知縣現在有什麼不好的嗎?”
“留在寧陽縣,天高皇帝遠,有標兒時不時的一番賞賜,兗州知府輕易也不會去管他,他願意怎麼施展報負就怎麼施展。”
“可要是你把他弄到京城或者京城附近來當官,他是不是要處處受製?今天這個上官,明天那個上官,每天迎來送往小心翼翼,他還能折騰個啥出來?”
“所以啊,你就把他留在寧陽縣,然後你們爺倆就在京城裡看著,耐心看,隻要不惹出什麼大亂子來,剩下的就由著他去折騰吧。”
隨著馬皇後的一番開解,朱重八朱皇帝原本緊急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
馬皇後見狀輕輕一笑,說道:“行了行了,你們爺倆等著,我去做碗麵。”
隻是這一次朱重八朱皇帝卻沒有直接答應,反而伸手拉住了馬皇後的衣袖:“讓錦兒和玉兒那兩個丫頭去,咱倆和標兒就擱這等著,要不然咱這心裡總覺得虧得慌。”
拉著馬皇後坐下之後,朱皇帝又對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監吩咐道:“去喊錦公主和玉公主,就說咱和妹子這當爹娘的想吃她倆做的麵。”
小太監領命而去,馬皇後笑著說道:“你啊,你可真行,這是看著楊知縣不順眼卻又沒辦法往他身上撒氣,所以就折騰錦兒和玉兒?”
朱重八朱皇帝不願意承認被馬皇後猜中了心思,於是梗著脖子強道:“什麼叫沒辦法往他身上撒氣?咱就是想著錦丫頭和玉丫頭馬上就要嫁人了,咱這當爹娘的還沒吃過丫頭們親手做的飯,心裡虧得慌麼。”
馬皇後笑了笑,直接又拿起剛做了一半的針線活,沒有再理會朱重八朱皇帝。
坐在一旁的大明常務副皇帝朱標卻微微皺眉,問道:“那他要俘虜的事兒呢?也給他?”
朱皇帝哼了一聲,說道:“給個屁!咱現在願意給,他寧陽縣有那麼多糧食嗎?還拿白麵去換麩子和麥糠,他想的倒挺好!”
罵完了楊大知縣,朱皇帝又把火力對準了朱標:“還有你,你就不能用你那腦子想想,他上哪兒才能換到能養活好幾萬人的麩子和麥糠?”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朱皇帝才氣哼哼的說道:“先給他調撥一千俘虜,正好咱也想看看他的法子奏不奏效,看看他上哪兒去弄那麼多的糧食。”
略微頓了頓,朱皇帝還是補充了一句:“讓益都衛以屯田的名義調撥一千兵馬到寧陽縣,要是那些俘虜有什麼異動就直接給咱清理乾淨,決不能讓這些俘虜毀了寧陽縣的大好局麵。”
“還有,告訴他們到了寧陽縣之後都收斂一點兒,楊知縣乾什麼都不需要他們去管,隻要他不是打算造反,就由著他折騰。”
“咱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能折騰出個什麼動靜兒來。”
再次沉默了好一會兒,朱重八朱皇帝又忽然又對馬皇後身邊的侍女吩咐道:“給咱磨墨。”
等墨磨好之後,朱皇帝便直接走到書桌後麵,開始給徐達寫信。
“天德吾弟:咱聽說你已經快打到大都附近,這心裡很是高興,隻是想到元廷治下百姓生計之艱難,心中又不免難受萬千。恰好前些時日,標兒遣舍人王瓊再去寧陽,聽聞……讓百姓訴苦,你再為他們主持公道……勞作以贖其罪……有一人逃則十人連坐,罪及上官百戶、千戶,如此,北地或可定也?弟自斟酌之。”
寫完之後,朱皇帝又抄了一份幾乎一模一樣的出來,隻不過把開頭的“天德”二字換成了“伯仁”,其他的幾乎是一字未改。
等朱皇帝寫好了信,馬皇後恰好也做完了手裡的針線活。
馬皇後走到朱皇帝身後,一邊輕輕替他揉著太陽穴,一邊說道:“心裡好受些了?”
朱皇帝閉著眼睛輕輕嗯了一聲,“好受多了。”
馬皇後也笑著嗯了一聲,又問道:“那你還急著把錦兒和玉兒嫁出去?”
朱皇帝原本微微眯著的眼睛頓時瞪的溜圓,叫道:“咱啥時候急著把她倆嫁出去了?咱是說給她倆公主的封號,沒說要嫁出去!”
說到這兒,朱皇帝又氣呼呼的哼哼兩聲:“這兩個丫頭是你打小就養在身邊的,雖說不是親生的,可是除了公主的名分,還總喜歡在你跟前伺候著以外,她倆跟咱親閨女又有什麼兩樣?”
“彆的不說,就說咱標兒,還有老二、老三和老四、老五他們,他們哪個不是把她倆當親姐姐一樣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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