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天氣越來越冷,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到一層白霜,地麵也漸漸開始冰凍,原本轟轟烈烈的開荒也不得不慢慢停了下來。
楊少峰楊大知縣站在劉廟村的地頭上,直接望著劉三十二問道:“你們村開出來多少畝的地?這些地明年能不能直接種豆子?”
劉三十二臉滿愧色,訕訕的答道:“回大老爺,雖然有陛下和太子殿下賞賜下來的牛馬,但是這次開荒開的都是生地,所以開出來的地比較少,平均一家也就是開出來十畝左右,全村一共開出來不到四百畝地。”
楊大知縣嗯了一聲。
三百來畝地,按照一家五口人計算,平均每個人也就是多了兩畝地,再按照每畝地產二百斤大豆計算,也就是每個人能多出來四百斤大豆?要是大豆種的早些,收了大豆之後再種點兒彆的東西,一個人一年起碼能多出來五百斤左右的口糧?
少是少了點兒,但是再加上原本分配給他們的那十五畝糧食,每個人平均一年差不多能拿到三千五百斤左右的糧食,按照每個人每年吃掉六百斤糧食計算,一個人一年能省出來差不多三千斤糧食。
這踏馬還是原本那個窮成狗的寧陽縣?
嘖嘖,能花一年的時間把寧陽縣搞成這般模樣,本官可真踏馬牛批!
在心裡暗自誇了自己幾句,楊少峰楊大知縣乾脆撩起衣襟,直接穿著靴子走到了地裡。
此時的地麵已經被凍得硬實,踩上去也略有些硌腳,但是對於楊大知縣而言,卻找到了小時候冬天放學回家時踩人家田梗的感覺。
在地裡來回走了幾步之後,楊大知縣又暗自盤算起來。
地被凍成這個熊樣兒,開荒是開不成了,如果非要硬著頭皮開荒,青壯們每天都必須攝入大量的食物才能頂得住消耗,相對而言並不劃算。
同樣的,往兗州府的路也沒辦法再修,磚窯和水泥窯同樣也得停工,包括最後一處還沒有徹底挖完的城北人工湖也是如此。
在明年開春化凍之前,寧陽縣原本兩千多丁口,加上跛五等兩百多個士卒、從附近遷移過來的百姓以及所有被發配過來的人犯,總共三千多人都會陷入無事可做的狀態。
三千多個人,其中差不多有一半的男丁,不讓他們乾點兒什麼,萬一這些人裡有哪個膽肥的說一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然後旁邊再有幾個鬼點子多的,身上帶著點兒手藝的,鬼知道這些人能乾出什麼破事兒。
這可不行。
絕不能讓他們閒下來。
楊大知縣暗自琢磨了好半天,才對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邊的劉三十二說道:“這幾天讓各社各閭的青壯們好好歇歇,等跛五哥他們的婚事忙完了之後,你們這些社長閭長就各自組織百姓,跟著你們學認字,哪個村子或者哪一閭的人全都認識一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本官賞他們一頭豬。”
劉三十二的臉色頓時苦了下來。
自從大老爺前段時間將八社十六閭的社長閭長們抓到文廟去跟著學識字以後,寧陽縣的這些社長閭長們就進入了人生最為黑暗,最生無可戀的階段。
《洪武正韻》?
那玩意兒上麵一個個的字倒是挺好看,可是那些字認識我劉三十二,我劉三十二卻不認識它們啊!
尤其是上麵那個什麼聲母韻母,那些東西說字不是字,說不是字又偏偏有點兒像字,關鍵是它們長的還都差不多,今天記住這個忘了那個,明天記住那個又忘了這個,背起來是真要命啊!
還有還有,平常拿樹枝乾點兒彆的什麼事兒都可順手了,可是真讓自個兒拿著樹枝在沙盤上學著大老爺一樣寫字,那手根本就管不住樹枝好嗎!
人家大老爺寫出來的那叫做字,我劉三十二寫出來的那破玩意兒連鬼畫符都算不上!
現在,大老爺讓我劉三十二教授劉廟村的青壯識字?
我滴個親娘來,這不是要俺老劉的命嗎!
心中越想越慌,劉三十二乾脆試探著問道:“大老爺,要不然還是安排他們乾點兒什麼彆的事情吧?教他們讀書這個事兒,小的也實在是教不來啊。”
被劉三十二這麼一說,楊大知縣頓時也想起了劉三十二那糟糕無比的學習成績。
或者說,整個寧陽縣八社十六閭的社長閭長們有一個算一個,讓他們種莊稼都是把好手,讓他們去當響馬估計也能闖出一番名號,可是讓他們學習識字,學習寫字,那可真就是嗬嗬了。
他們學習的難受,楊大知縣教的更難受!
無奈之下,楊大知縣也隻能放棄了讓劉三十二等人去教授各社各閭百姓們識字的想法。
又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楊大知縣才開口說道:“算了,本官也不指望你們了。不過,學堂眼看著也快要放寒假了,回頭你該組織村子裡百姓的還是要組織起來,讓學堂裡的學生們給他們講課,本官會先教幾個學得比較不錯的來當小先生。”
劉三十二頓時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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