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暗自替洪武朝的讀書人默哀三秒,楊大知縣忽然扯著嗓子喊道:“跛五哥!跛五哥!”
等跛五急急忙忙的來到後衙,楊大知縣就直接吩咐道:“這段時間會有一些讀書人被發配到咱們寧陽縣做苦力,你看著安排一下,這些讀書人一個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彆一上來就讓他們去采石頭,到時候再給累死幾個可劃不來。”
暗自琢磨一番,楊大知縣又補充了一句:“讓監工的兄弟們多加注意一些,要是有表現好的,確實誠心悔過的,就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回頭好弄到學堂裡去教書。”
他娘的,本官又是寫他娘的工作報告又是寫年終總結,連老登過度優待士人的隱患都給捅出來了,費儘心機才讓老登發配了幾千個讀書人過來,本官容易嗎!
真的,為了讓寧陽縣百姓的孩子能讀上書,不對,應該說是為了替老登解決朝廷官員不夠用的難題,本官可真是太難了!
……
安排完那些讀書人做苦力的事兒,楊大知縣就帶著跛五再一次來到了城西的劉廟村,趁著劉廟村的百姓都在地裡乾活,劉三十二等人還沒有來得及過來迎接,楊大知縣直接翻身下馬,然後走到了一塊麥地裡。
楊少峰不懂得怎麼種地,上輩子唯一一次下地乾活還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因為不想讀書,被家裡的大人拎到地裡去拔草,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下過地。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楊大知縣一見著土地就想進去走兩圈,一看見鋤頭就想掄起來鋤兩下,現在進了麥子地,楊大知縣竟然又忍不住蹲下身子給麥苗除草,全然忘了小時候拔草的痛苦。
“都好好的長啊,多結點兒麥粒。”
楊大知縣在拔草的同時也不忘用手在麥苗上麵拂過,細細體會著麥苗頂部輕輕拂過手指肚時的感覺。
輕輕的,癢癢的。
楊大知縣頓時心情大好。
匆忙起來的劉三十二瞧著楊大知縣又在拔草,也隻能滿臉無奈的向著楊大知縣揖了一禮,說道:“大老爺,這地裡臟,您老人家趕緊出來吧。”
楊少峰嗯了一聲,站起身來後問道:“再有幾天時間差不多就該播完種了吧?桑樹長得怎麼樣了?還有讓你們在村子裡挖的塘都挖好了沒有?”
劉三十二拱手答道:“大老爺放心,最多再有三天的時間就能播完種,桑樹那邊的長勢也很好,估計一家能養個五六筐蠶。還有您老人家讓俺們挖的塘也挖出來了,過幾天等河溝挖好了就能引水。”
楊少峰再次嗯了一聲,從地裡走到地頭上,抬腳在路邊的草叢上麵蹭了蹭,笑道:“那就好。”
每家能養五六筐蠶,相對於江南各縣而言並不算多,但是對於寧陽縣而言,每家能有個五六筐蠶卻能算得上曆史性的突破——洪武元年的時候,寧陽縣可是連一筐蠶都沒有!
沿著劉廟村的土地走了一截,忽然間一陣東北風刮過,楊大知縣忍不住皺起眉頭,問道:“這是那個糞場的味道?”
劉三十二用力吸了口氣,臉上帶著一抹陶醉的神色答道:“是糞場的味兒,雞糞,豬糞,牛糞,馬糞,還有城裡每天清運出來的夜香,都在糞場那裡漚著,等秋後的時候就能灑到地裡當肥料了。”
對於楊大知縣而言,糞場的味道實在是有些令人作嘔。
但是對於劉三十二而言,糞場的味道卻是關乎到一年收成的重要肥料。
難聞?
這可是能讓每畝地多產十斤八斤糧食的肥料,難聞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好嗎!
楊少峰搖了搖頭,懶得理會滿臉癡漢模樣的劉三十二,繼續沿著劉廟村的地頭往前走。
直到快走出劉廟村的範圍,楊大知縣才開口說道:“你們村子離大明湖近一些,一定要注意大明湖裡的水位,太多了得及時放水,太少了也要及時補充,可不能馬虎大意。”
“還有,讓那些有孩子的千萬要看好孩子,大明湖中心有多深你也知道,可不能讓小孩兒去大明湖那裡下水玩耍。”
劉三十二都一一躬身應了下來,說道:“大老爺放心,小的一定會多加小心。”
楊大知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劉三十二吩咐道:“行了,你回去乾活吧,本官再去西河村那裡瞧瞧。”
西河村的情況和劉廟差不多,隻是西河村的土地比劉廟村的要差了那麼一些,種麥子的收成也要比劉廟村差點兒,所以西河村更多的還是種植高粱,用來養蠶的桑樹也比劉廟村要多。
這麼說吧,寧陽縣八社十六閭,每個方向的土地都有一些細微的不同,像西河村的地種高粱就比種麥子強,而偏北的伏山村的土地卻是種穀子要強一些。
楊大知縣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也不敢胡亂插手,所以也就由得各社各閭的百姓自己決定種什麼。
隻是讓楊少峰怎麼想也沒想到的是,西河村因為土地種麥子的收成要差點兒,所以就玩起了套種,也就是地壟上種早高粱,地裡種早黃豆,就連種著冬小麥的地裡也早早的就留出來種棉花的空地,隻等著伏後收了冬小麥就開始種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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