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二月,安南使節來朝,奉表,貢訓象。
好死不死的是,禮部主客清吏司主事曾魯發現表章上的國主署名是陳叔明,核對之前的表章,上麵的署名卻是陳日熞。
這一發現,差點兒沒把禮部的官老爺們給嚇尿。
藩邦屬國的國主是能隨便換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所有被納入朝貢體係的藩邦國主,都屬於朱皇帝的家臣。
基於這個前提,除了生死病死等無法控製因素以外,這些藩邦國主的冊封、繼承人的選擇與確認、國內丞相的選擇與任命,包括這些國主想要換個名字,全部都要經過朱皇帝的同意才行。
所以,你特麼之前的表章上寫陳日熞,現在的表章上卻寫陳叔明,你想乾什麼?
跟朱皇帝玩“找不同”的遊戲,試試朱皇帝的眼力,看他能否發現你擅自更名?
還是天晴了雨停了,你安南國主覺得自己又行了,於是乎,想要挑釁朱皇帝的權威?
關鍵是你自己找死沒問題,但是你踏馬彆帶上本官啊混蛋!
然後,曾魯就找到了安南使臣阮汝霖,要求阮汝霖給大明一個交待。
給大明一個交待?
阮汝霖可不敢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畢竟工作是安南的,命卻是自己的。
再然後,阮汝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整個更名過程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大明開國之初,當時的安南國主陳日煃就立即派人跑來大明請求冊封。
早跪早冊封。
早冊封一天,安南就能借著大明的名頭多欺負周邊的其他國家一天。
等周邊其他的國家也得到大明冊封的時候,安南早就已經把肉吃到了肚子裡。
哪怕是本著千金市馬骨的態度,大明也不會讓帶頭下跪的小弟把肉吐出來吧?
隻可惜,陳日煃這個倒黴蛋剛投誠沒多久就掛了,王位也傳給了侄子陳日熞。
而陳日熞這貨的腦子總是處於時靈時不靈的狀態。
一方麵,陳日熞堅定的執行了陳日煃原定的策略,當高麗還在大明和胡元之間徘徊不定之時,安南卻堅定不移的抱住大明的大腿。
而另一方麵,隨著跟大明的朝貢貿易往來增多,再加上這幾年也確實沒少通過登州榷場賺錢,陳日熞這貨忽然就想改回原來的楊姓。
這一舉動引起了陳朝宗室的極大不滿。
一番動蕩之後,陳日煃的兄弟陳叔明即陳日熞叔父)被陳朝宗室推舉為王,陳日熞及其子楊柳則是被亂棍打死,葬於大蒙山。
阮汝霖一五一十的全都交待了一遍。
禮部的一眾官老爺們卻差點兒被嚇死。
完特麼犢子了啊!
亂棍打死了朱皇帝冊封的安南國主?
這特麼是打陳日熞嗎?
不是!
這是打朱皇帝的臉!
單獨一個朱皇帝本來就已經足夠危險,偏偏現在還有一個時不時就會犯病抽風的楊癲瘋。
這翁婿倆湊到一塊兒……
禮部尚書錢用壬在第一時間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寫成了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