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朱皇帝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咱要跟妹子聊的是啥來著?
是拐帶孩童案和鐵器外流案。
那咋說著說著就說到“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上麵去了?
還有,咱問妹子說咱該咋辦,為啥咱妹子不告訴咱該咋辦,反倒像是故意在等著看咱的笑話?
這不對呀。
咱妹子對標兒的疼愛可一點兒都不比咱少。
她有心情看咱的笑話,那就說明她根本不擔心標兒。
也就是說,她心裡早就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眼下就是故意給咱添堵?
所以,咱啥時候得罪咱妹子了?
一想到旁邊屋子裡那張冷冰冰的床板子,朱皇帝的腦子頓時轉得更快了。
咱問妹子解決方案之前,咱說要宰光那些個混賬王八蛋。
咱妹子肯定不會因為這個跟咱生氣。
再往前,則是說到某個混賬東西說的“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兒”以及漢朝的那些個兒皇帝。
再再往前,是咱說要冊封標兒當常務副皇帝。
哦~咱明白了,就是某個狗東西和某個小畜牲惹咱妹子生氣了!
朱皇帝湊到馬皇後身邊,滿臉諂笑的說道:“妹子,咱們不生氣了啊,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一邊說著,朱皇帝還一邊拿出另外兩份奏本,說道:“你看看這兩個,這個是胡惟庸寫的。”
馬皇後直接白了朱皇帝一眼,伸手接過奏本看了起來。
“謹奏為遷移吉安、建陽、餘姚等江南百姓前往遼東。”
“謹奏為轉移遼東囚犯往登州服役。”
兩份奏本的題目都很直白,內容也很樸實,操作手法簡單粗暴,很符合胡惟庸一貫以來的作風。
問題是不對勁。
馬皇後暗自斟酌一番,過了一會兒才望著朱皇帝問道:“你覺得這兩份奏本正常嗎?”
朱皇帝微微一怔,答道:“正常啊,胡惟庸差點兒被坑死,甚至連九族老小都差點兒被坑進去,他惦記著報複這些人,順便利用這些人來還那個混賬東西的人情,不是很正常嗎?”
馬皇後微微搖頭,說道:“不對,這不正常。”
“這兩份奏本單獨看都很正常。”
“放在一塊兒就很不正常。”
“我問你,你覺得胡惟庸傻不傻?”
朱皇帝很想說胡惟庸不咋聰明,但是一看馬皇後的臉色,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還行吧,不算傻。”
馬皇後斜了朱皇帝一眼,又繼續問道:“這兩份奏本擱在一塊兒,幾乎是明晃晃的說要逼良為犯然後再發往登州,你覺得是胡惟庸敢直接這麼寫?還是你那個好女婿一點兒都不知道避嫌?”
被馬皇後這麼一問,朱皇帝頓時也回過味兒來了。
如果單單隻有奏請遷移江南士紳、讀書人的奏本,可以看做是胡惟庸有意報複。
如果單單隻有奏請往登州發配囚犯的奏本,也可以看做是胡惟庸要還某個狗東西的人情。
但是這兩份奏本加一塊兒,卻成了胡惟庸和某個狗東西要聯手坑害江南士紳、讀書人的鐵證。
就算那個狗東西會犯這麼簡單的錯誤,那胡惟庸呢?
朱皇帝從馬皇後手中接過奏本,反複看過幾遍之後才忽然皺眉說道:“胡惟庸不傻,那個混賬東西更是比猴兒都精,能讓他倆聯手局,問題應該是出在吉安、建陽和餘……”
餘姚兩個字還沒說完,朱皇帝就再一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