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皇帝確實存了遷都的心思,那麼很多事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比如說,為什麼第一次科舉時的二十六個寧陽縣出身的生員,隻有一個周敬心留在中書省,剩下二十五個全部被外放到燕雲十六州去做知縣,連一個分配到江南的都沒有。
再比如說,為什麼朱皇帝會把登州升格為登州府,又把楊癲瘋調過去擔任知府並且主持登州榷場。
不是因為什麼“北地荒蕪,正是需要人才治理的時候”,而是朱皇帝有了遷都的心思,所以寧陽縣的那二十五個生員才會被派到燕雲十六州去做知縣。
未來的京師附近,卻又不附廓京師。
同樣的,也不是因為“登州剛剛遭過災,設置榷場可以加快登州恢複,能儘快讓登州百姓過上好日子”。
因為登州榷場雖然離未來的京師不算太近,但是換成海路呢?
如果把京師遷到北平,那麼,光是一個遼東都司就足以鉗製住棒子,再有登州府和永平府互為犄角,那麼京師的位置就變成了內海內陸,完全可以杜絕海上而來的風險。
如此一來,登州府的位置也就變得格外重要起來。
也就難怪朱皇帝會把登州升格為登州府,又把他那個好女婿放到登州府去做知府。
包括中都鳳陽停止營建的事情,也能夠解釋得通了。
甚至連楊癲瘋為什麼要搞屯墾農場也都能解釋清楚。
彆扯什麼為了安置各個衛所裁汰下來的軍士。
他楊癲瘋的最終目的就是把江南那些不沿海的州縣變成以耕種和工坊為主,然後再借用整頓後的衛所,一刀一刀的從江南士紳們的身上割肉。
想到這兒,劉伯溫不禁長歎一聲。
這大明朝還有一個好人嗎?
楊癲瘋玩了命的瘋狂折騰,拿官老爺和鄉賢士紳們不當人。
上位更是走一步看三步,有了遷都的打算之後就各種做準備。
還有他李善長,這個老匹夫早就猜到了上位想要遷都的心思,卻一直藏著掖著不肯說。
再轉念一想,劉伯溫的心裡頓時更加不爽。
李善長這個老匹夫為什麼要單獨把這個秘密告訴老夫?
是因為他終於良心發現嗎?
不是!
是他想要拉老夫下水!
因為老夫之前也看過那些奏本,但是卻從未往遷都這方麵想。
現在他李善長直接把話挑明,以後但凡有上位想要遷都的消息傳出去,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本官!
李善長啊李善長,你可真是個活畜牲!
劉伯溫越想越氣,一邊在心裡瘋狂咒罵李善長,一邊黑著臉說道:“琪哥兒……差不多也該出仕了吧?”
嗯?
老夫好心好意的指點你,你個老匹夫卻往老夫心口戳刀子?
李善長心中冷笑一聲,直接反唇相譏::“你家璉哥兒呢?”
被李善長這麼一說,劉伯溫頓時就蔫巴了。
得,看來誰家的都逃不過這一劫。
李善長又接著說道:“其實把他們弄去農場,倒也算得上是好事兒——你想想胡惟庸家的那個塗節。”
一聽到塗節這個名字,劉伯溫當即就冒出一身冷汗。
也對。
塗節莫名其妙的被卷進孩童失蹤案和鐵器外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