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
逼仄的小巷內,當趙都安那張微笑的臉龐,映入眼簾。
堂堂相國之子的小閣老隻覺頭暈目眩。
嚴格來說,這是雙方第一次正式見麵,但彼此的模樣畫像,早已烙印在雙方心底。
不是馬閻……是趙都安……
今日,針對自己布置的圈套,幕後黑手竟是這個幾次三番,對“李黨”出手的女帝走狗。
李應龍發現,自己竟並不意外。
既因為,他看到詔衙官差後,便已有猜測。
也因為,在過往的幾個月裡,趙都安展現出的手腕與行事風格,早已沾染了某種濃烈的色彩。
這種謀算功夫,的確是姓趙的能做出來的事。
這一刻,李應龍突然很後悔,自己為何聽了父親的話,上次失敗後,竟暫時放棄了針對此人。
分明,趙都安睚眥必報的名聲,早已深入人心。
是了,自己終歸還是太自信,不認為趙都安敢對自己出手,尤其,是在這個時期動手。
“小閣老竟還記得在下,實在榮幸。”趙都安嘴角上揚,似是受寵若驚。
李應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口氣,平靜道:
“趙大人不在衙門做事,帶這許多人馬,意欲何為?”
趙都安笑道:
“本官得知有逆黨行蹤,出現在這裡,故而前來查看,卻不想,逆黨沒尋到,卻撞破了小閣老的好事。”
李應龍深邃的眉眼盯著他,緩緩道:
“趙緝司此話何意?本官不明白。”
事到如今,他隻能裝傻充愣,以不變應萬變。
人證物證俱在,關鍵樓上還有個元妃,私會的事隻怕要被坐實。
看似最好的解釋,是自己被誆騙,但趙都安既苦心孤詣布局,必然早有準備。
若他一句“被騙”就能糊弄過去,也未免太低估敵人了。
“不明白?嗬嗬,沒關係,詔衙有個清淨地,小閣老過去坐坐,想必便能將許多事想起來。“趙都安輕描淡寫道。
李應龍眯起眼睛,沉聲道:“本官若不去呢?”
趙都安說道:“那隻怕由不得大人了。”
李應龍陰沉著臉,質疑道:
“你一個區區六品,憑什麼抓我?憑馬閻給你撐腰?”
趙都安搖了搖頭,認真糾正道:
“第一,不是抓,隻是請。請大人去梨花堂坐坐,沒有彆的意思。第二,本官身後也不是任何人,隻有一顆拳拳赤子之心。”
說著,他淡淡道: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請小閣老去坐坐?”
侯人猛露出雪白牙齒,邁步上前,便要動手。
“……趙都安,你很好。”
李應龍眼角抽搐,眼神如鷹,這一刻竟有些許酷似其父:
“不必勞煩你的人動手,本官自會走。”
說完,他竟也不做糾纏,轉身對身後官差道:
“還不帶路?”
鄭老九看向趙都安,見其點頭後,便領著李應龍走出巷子。
兩隊人馬,共同“押”著李應龍前往詔衙。
……
“嘖……比我想象中難對付啊……”
趙都安望著其離去背影,有些失望。
他期待李應龍會大怒反抗,或口不擇言的。
但事實上,除了被誆騙入陷阱這件事外,李應龍從始至終的應對,算不上好,但卻都沒出大錯。
被抓了現行,但若深究下來,仍有轉圜餘地。
畢竟,二人之間的確沒做彆的。
李應龍不知趙都安布置了多少,又掌握了多少,所以,最好的策略,是閉嘴配合。
等待“李黨”得知消息後,予以救援。
“趙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時,一頭霧水的董大終於開口。
方才,金簡神官突然說:“可以了。”
便消失無蹤,接著,趙都安便領著他抵達此處,撞見小閣老。
“董兄稍安勿躁。”趙都安笑著安撫了句,領著他走到巷口,等了陣,便見一輛馬車緩緩停靠。
趕車的,乃是沈倦:“大人,人帶來了。”
“沒有驚擾到吧?”
“自然不敢。”
趙都安點頭,揮揮手,一眾梨花堂官差悉數退開,將這一片區域隔離。
隻留下他與董大二人。
趙都安朝車廂拱了拱手,說道:“詔衙緝司趙都安,見過元妃娘娘。”
元妃?董大悚然一驚。
接著,令他更驚愕的一幕發生,隻見趙都安抬手,掀開了車簾。
裡頭,赫然一左一右,坐著兩道身影,一個自然是女扮男裝,失魂落魄的元妃。
另一個,是替她傳訊,方才等在樓下望風的婢女,瑟瑟發抖。
“趙大人……”元貴妃下意識顫抖了下,繼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卻已沒了往日的跋扈尊貴。
表情中,帶著一絲不自然的討好。
這同樣是二人初次見麵,但彼此並不陌生。
元妃是因聽了他名聲太多次,也看過畫像。
至於趙都安……
“和林娘子真像……怪不得李應龍強也要強過來,不,林娘子甚至更年輕。”趙都安心中感慨。
嘴上客氣道:“下官救駕來遲,讓娘娘受驚了。”
元貴妃不知如何應對,隻是僵硬笑著。
趙都安自顧自說道:
“下官等人搜捕逆黨至此,卻也不想……發生這種事。這便送娘娘回府。”
元妃終歸是先帝的後宮,趙都安身為外臣,是絕對不能亂動的,這是性質問題。
說完,不等元妃拒絕,便遞了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