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符寶甲?”趙都安咀嚼著這個名字。
詔衙的檔案庫中,記載了許多江湖中知名的兵器、鎮物。
但其中並不包括這個名字。
但既是女帝的禮物,可想而知,絕不是便宜貨色。
趙都安興致勃勃,邁步走到這件“護具”前,發現其大小,外表,形似一個“背心”,質地略顯古怪。
好似蠶絲織成,網狀結構中,似摻雜奇異金屬,甲胄很輕,很軟,屬於可穿在衣內的“內甲”。
“好輕……”趙都安雙手將其捧起,大為詫異。
這東西入手輕飄飄如雲,觸感奇異。
“如你所見,此乃一件極品防具,不要看它纖巧質薄,其可自行汲取天地靈力,蓄滿後,可抵擋世間境攻擊……哪怕其內法力耗儘,隻憑質地,尋常所謂神兵利器,也彆想留下痕跡。”
徐貞觀蓮步輕移,款款走來。
我的矛可破天下盾,我的盾可擋天下矛……趙都安吐槽,想起矛盾典故,好奇道:
“能擋下金烏飛刀麼?”
徐貞觀平靜道:
“若你投擲飛刀,可擋下。若朕出刀,不行。”
行吧……就是說我太菜,無法完全發揮兵器力量唄……趙都安腹誹:
“這也是皇宮武庫的藏品?”
徐貞觀似看出他心中想法,道:“想知道其來曆?”
趙都安諂媚恭維,露出求知若渴姿態。
徐貞觀神色感慨,說道:
“此甲著實有些來曆,最早源頭,乃是數百年前的一名匠神術士,此人鍛造之力強悍,尤喜打造防具。
每造出一件,便命弟子穿戴著,去挑釁強者來攻,以檢驗防護之力,故而能流傳後世的,都是極品。”
能流傳後世……趙都安好奇:“有多少留下了?”
“不過十指之數,”徐貞觀眸子看他一眼,幽幽道:
“所以,他大部分弟子,都在試甲過程中被打死了。”
趙都安:“……”
徐貞觀繼續說道:
“後來,這六符寶甲輾轉落到武帝城,成為彼時城主的藏品,後被皇族賭鬥贏來,收藏於宮中。”
“武帝城?東海之濱那個?”
趙都安沒忘記,當初海公公曾為他介紹各方強者。
說當今四位“天下”境強者,其中一位,便在武帝城,乃是走到武道巔峰的大宗師級人物。
“恩。”
提起這個,徐貞觀表情也嚴肅了些,道:
“從六百年前,太祖皇帝時起,我大虞皇室便與武帝城一脈結下一些恩怨,每百年,若無意外,便會有一場賭鬥。
嗬,這倒是與佛道兩家上千年,每一代各出優秀弟子鬥法的傳統相似,也算模仿來的。這六符寶甲,便是其中一次贏來。
恩,當今武帝城一脈的王,名為武仙魁,也是江湖中無數武者崇拜的武道第一人。
江湖中慣喜為高手排名,但其餘名次常有變動,可榜首位置數百年裡,卻幾乎都被武帝城一脈寶壟斷。
武仙魁雖已許多年不曾出手,卻仍是公認的武道巔峰。”
趙都安豎起耳朵。
佛道鬥法?
武帝城與大虞皇族賭鬥?
這是他初次接觸到的知識。
不禁對這個世界的江湖,有些神往了。
哪個少年,沒想過青衫仗劍走江湖?
一路敗儘天下高手?
久在廟堂之高,不耽誤他憧憬江湖之遠。
默默將武仙魁這個名字記下,他語氣堅定:
“區區江湖宵小能有什麼見識,臣以為,武道理當我大虞皇室第一。”
徐貞觀眼底掠過一絲苦澀。
論傳承之高,太祖皇帝開創的“武神”一脈,自然要比“武帝城一脈”更高。
但奈何,皇室子孫不爭氣,女帝之所以急著晉級,渴望尋找龍魄,成為完全體“天人境”。
一方麵是為了穩定朝局。
另外,也是百年之期將至。
她並沒有把握,戰勝那踏入天人境已多年的老匹夫。
不過這些事,卻沒必要與區區凡胎高品的趙都安說了。
她促狹地一笑:
“這種話,留到等你日後入江湖,再說不遲。
武帝一脈有三千弟子,行走江湖。皆對奪回六符寶甲心心念念,若有人知道,這護甲在你身上,沒準便會引來武帝城一脈的搶奪。”
……我大不了藏著,不讓人看見……趙都安趁機表現忠心:
“臣隻願留在京師,為陛下分憂,至於什麼江湖,等個十年八年再去不遲。”
恩,苟道大乘再出山,是他的宗旨……
徐貞觀目光嫌棄,心說你怎麼這麼慫,搖頭道:
“凡胎境隻打磨自身還好,等入了神章境,想要有所進境,必須與人交手廝殺,於生死中體悟。
京城的凶險,大多在廟堂之上,你若待久了,會磨損武夫銳意,反而於修行有礙。”
這樣嗎?
所以,在京城苟不成高手……強行苟,也是水貨高手……趙都安如喪考妣,喃喃道:
“可臣見金簡神官,也是神章境,卻整日遊蕩,也不曾外出遊曆。”
女帝淡淡道:
“術士修行的關鍵,不在於廝殺,而在與神明親和,和武人不同。”
“……”趙都安突然生出危機感。
自己這段日子,光顧著刷功勞了,朝臣扳倒了一大片,對修行投入的時間少了。
本以為可以慢慢掛機升級,但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
“嗬,明白了?”女帝言笑晏晏:
“此番賜予伱寶甲,隻是其一,朕親自指點你武技,是其二。”
說著,女帝纖纖玉手隔空一抓。
“嗡!”
遠處。
武器架上,一柄長劍倏然卷起,沉甸甸遞入她白皙柔軟的玉手。
徐貞觀轉身,裙擺在寬敞的演武場上,轉了一個圈,她似笑非笑,看向一臉懵逼的趙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