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趙都安的詢問,房間中的兩名“學生”一時沒有回應。
公輸天元托腮,做沉思狀,盯著紙上的弧線,與新穎的計算方法在出神。
陳火神捧著那些簡陋的圖紙,臉龐上紅彤彤一片。
趙都安一口氣拋出的東西太多,將兩人砸的七葷八素。
顯然需要一定時間來消化。
“看來是暫不需要了。”趙都安滿意微笑,拍了拍手,吸引兩人注意,說道:
“所以,現在能否嘗試做出這新式火器來?”
陳火神激動地說:
“給我兩個……不,一個晚上,就能將火繩槍圖紙細化出個雛形來。”
公輸天元自信滿滿:“隻要他能畫出來,我就能造。”
“好,”趙都安道:“既如此,便先造這火槍如何?”
陳貴恨不得立即投身,眼瞅著火器將要在他手中,再推進一次,為此奉獻大半生的他如何能不激動?
隻是忐忑道:“下官自無不可,隻是神官他……”
公輸天元表情嚴肅認真,說道:
“我會全力以赴。”
頓了頓,補充道:
“不是為了神機營,而是為了我的修行。”
匠神術士,想要進步,需要做出被認可的器物。
倘若這火器真能推行開,對公輸天元的修行大有裨益。
換言之,趙都安今日來,非但不是要他還人情,反而是令他欠下的人情越來越深了。
無論是這新穎的知識,還是提升修為,突破境界的機遇,都是沉甸甸的分量。
“使君,大恩不言謝,此事包在我身上!”
公輸天元拍著胸脯保證。
趙都安笑著擺擺手,表示不必這般言重,繼而對二人叮囑道:
“涉及新式火器,此乃軍中機密,製造難以掩藏,但我希望圖紙等機密,爛在二位肚子裡,在試驗成功前,我不希望被第四個人知道。”
公輸天元一口答應,自信滿滿。
表示還沒有小偷能進天師府盜竊。
陳火神則心頭一動,想起了“突火槍”被靖王府密諜盜走的事——身為火器局主官,他接受過多次調查。
若再次泄露……他難辭其咎。
念及此,他連連保證,絕不令國之重器被竊。
趙都安卻並不緊張,一方麵,他其實倒有些希望有人來竊。
另外,哪怕火槍圖紙被偷,也沒關係。
因為他這次隻拿出了“火繩槍”,卻還攥著更先進的“燧發槍”沒透露。
就是為了防止再出意外。
反正,燧發槍隻是更換了點火方式,其餘製造工藝與火繩槍大差不差,先命研究火繩槍。
等成功後,再換成燧發,也不耽誤。
當即,三人商定,接下來由兩人合作研製新式火器。
對外隻說,是趙都安耗費人情,請了神官做“顧問”。
“我希望,你們儘可能先做出一批成品,最好在這個月內,或下個月初,哪怕用一些術士手段也可,做出一批,在軍中進行一次演練,予以驗證。”
末了,趙都安說道。
二人當即答應,保證會完成。
有圖紙,有術士級的工藝,做出小批量並不難。
難的是之後,如何用凡人工匠來批量鑄造。
陳火神則已經開始期待,之後新式火器演練,將引起何等樣的轟動。
莫說樞密院的諸位大人,便是當朝女帝,也要大吃一驚吧?
想到此,他再看向趙僉事時,已是崇敬多過其他。
心想:
“如今,京營中無數庸碌之輩,詆毀質疑。
等他們知曉,趙僉事為神機營帶來了怎樣的改變,才會明白,趙僉事的到來,分明是整個京營,乃至無數將士之福。之前的抗拒,是何等愚蠢。”
趙都安交代完畢,準備離開,公輸天元突然叫住他:
“使君,這個托你帶給師妹試試,看是否合用。”
他變戲法般,取出一隻巴掌大的木盒,微笑道:
“剛做成功,正要送過去。”
趙都安愣了下,打開盒子看了眼,略感驚訝,笑著將盒子收入袖中,點頭道:
“也好。你們先忙。”
轉身走出房間時,心想,誰說天師弟子不懂人情世故?
……
“大人!您出來了!”
趙都安甫一走出,先聽到兩個“門神”的聲音。
點頭之後,才驚訝看到院子中,正坐在一隻大水缸上,兩隻小腿輕輕晃蕩,百無聊賴等待的金簡神官。
錢可柔解釋道:
“神官方才就過來了,得知您在裡頭有正事,便沒進去。”
這麼懂禮貌?上次進我家偷窺我洗澡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分明是擔心,被公輸天元發現是吧……趙都安瘋狂吐槽。
對兩人道:“你們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然後拋給金簡一個“你懂的”的眼神,二人朝院外走去。
……
天師府內,林蔭道上。
趙都安難得的,與金簡並肩散步。
“神官怎麼過來了?莫非是知道我到來?特意來見?”
趙都安笑得特人畜無害:
“後續分紅出來了?”
“……”金簡悶頭走路的身板陡然一僵,原地拉開一段距離,警惕地捂住腰間荷包,瘋狂搖頭:
“沒有的!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