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在此之前,趙閻王的名聲大多還局限在京城附近。
但這一次,卻將隨著這些江湖人的口,傳遍九道十八府。
至於其能手持太阿劍,倒是沒引起太多的懷疑,被人們下意識歸結為“女帝的安排”。
“趙都安……已是神章境了麼……”
一間酒肆內,故意扮醜,打扮過後的戲子吳伶怔然失神,拳頭攥緊又鬆開。
幾個月前,對方還是個低品凡胎,如今就已成了氣候……
“莊太傅糊塗啊,當初怎麼沒下死手……”
吳伶心中第無數次痛惜。
忽然,一名中年人踏入酒肆,熟稔地坐在了他背後的桌子上,二人背靠背。
開始匡扶社內例行的消息傳遞,末了,吳伶忍不住說起趙都安的事。
中年人沉默了下,才說道:
“我已將鬥法消息加急傳回總壇,相信莊太傅會有決斷。”
你前段日子,傳回去樞密院王知事倒台消息時,也是這麼說的……吳伶心中腹誹。
不到半年,偽帝非但沒有失去民心,反而眼瞅著皇位越發穩固了。
吳伶與上線告彆,默默走出酒肆。
返回八方戲樓的路上,經過神龍寺附近時,忽然看到有一隊披甲禁軍浩浩蕩蕩,朝寺廟行去。
領頭的,竟然是宮中那位女宰相,莫昭容。
吳伶愣了下,隱約猜到了原因。
突然覺得,混社團這條路,有點前途晦暗。
……
另外一邊。
都察院。
袁立乘車回到衙門,屁股還沒坐熱,就見一名禦史急匆匆求見:
“袁公,衙門收到了一封檢舉信,事關重大,請您過目。”
檢舉信?
袁立揚眉,不敢耽擱,能遞到他麵前的檢舉信,必然不簡單。
信封已經打開,大青衣抽出信紙,目光一凝:
“太倉銀礦……”
片刻後,袁青衣臉色沉著,忍住了立即進宮的衝動。
這個時候,陛下定然要與趙都安相會。
手裡這件事,尚不算緊急。
“再等等……”
……
……
皇宮,某個房間內。
“嘩!”
趙都安將兩條肌肉線條勻稱的臂膀,從浴桶中抽出,打在濕漉漉的木桶邊緣。
整個人放鬆地癱坐在藥湯中,感受著胸前傷口的刺痛,以及肉芽緩緩愈合生長的瘙癢感,不禁發出舒坦的輕哼。
“爽——”
房間門窗緊閉,擺設簡樸,隻有這隻大浴桶占地方,前頭還擋著屏風,上頭掛著他脫下的衣褲。
鬥法結束後,趙都安立即被送進了宮中。
他本以為,女帝會火速召見自己,但並沒有,而是先有太醫趕過來,給他驗明傷勢。
並開了一堆珍貴藥材,內服外用,予以醫治。
聲勢浩大的,一度令趙都安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實際上,一場鬥法,因“佛光”破防,導致的傷口,並不算重。
他估摸養個一周,就基本恢複。
真正令他站立不穩,精神萎靡的,反而是氣機被抽乾。
不過,在冥想吸納藥力後,他乾涸的氣海已經得到補充,整個人雖然還是有點虛,但已經並無大礙。
此刻陷入思索:
“呼,裝逼一時爽,事後火葬場……想想怎麼應付接下來的麻煩吧。”
“恩,雖然力竭了,但經過這一遭,我能感應到,自己有點虛浮的心境,一下穩固了……說明我賭對了,真正與人正麵搏殺一次,不躲不避地莽一次,才符合武者心境……
不過,以後能不自己動手,還是要避免自己上……沒必要沒苦硬吃。”
“經此一事,我的名氣肯定會擴大,在匡扶社逆黨眼中,甚至朝中‘李黨’這些政敵眼中,殺我的心會更強,但沒關係,反正我強不強,敵人都不會放過我……”
恩,主打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
“倒是神龍寺的態度,有點意思……反常,而且當時辯機明顯與那老禿驢有矛盾……嘖,涉及到佛門內部的權力鬥爭嗎?不知朝廷會如何處置……
逆黨,以及八王肯定希望打起來,激化矛盾,坐收漁翁之利……
恩,不過袁立那老陰比在場,應該會想到這一層吧……呸,都這個時候了,我還為朝廷想,先想想自己吧!”
趙都安歎息一聲,望向了放在屏風旁,一動不動的太阿劍,頓感頭大。
“怎麼解釋?我能操控這玩意?”
顯而易見,這次不好糊弄了,他隻能暴露出一定的秘密,換取貞寶的信任。
不過,是風險也是機遇。
如果能抓住,沒準能將君臣二人的關係,再推進一步。
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門外傳來敲門聲,然後是宮女的聲線:
“趙大人,陛下要見你。”
躲不過的,終於還是來了……
趙都安歎息一聲,跨步走出浴桶: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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