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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清場(六千字大章求月票)(1 / 2)

一夜無話,轉眼功夫來到第二日。

趙都安昨日與淮安王會麵的消息,不出預料傳的到處都是,引發無數人關注。

名義上主導此次“開市”的馮舉,馮郎中一大早就來了拙政園,得知趙都安沒起,愣是率領幾名跺跺腳,淮水道震顫的官員,撅著屁股耐心在臥房外頭翹首以盼。

“稍安勿躁。”

起床後的趙都安,望著門外一群殷切期待的官員,撇了撇嘴,主打一個無可奉告。

而接下來幾天,作為整個湖亭焦點人物的趙都安可謂高調至極。

行程排的很滿,開始一個個邀請,或親自去見湖亭城中那些尚處於“搖擺”立場的“中立派”。

儼然一副爭取架勢。

在所有人眼中,趙都安這位監察使目的明確,就是在“湖亭之會”前,儘可能獲取更多的“支持票”。

與之相對的,以靖王為首的“七王”,則一刻不停在暗中施壓。

城中一時間風雨飄搖,兩股勢力明爭暗鬥,令人目不暇接,對幾日後的會議結果愈發看不清。

……

……

轉眼五日後。

靖王下榻的宅院內,一場密會到了尾聲。

房門緊閉的屋子裡,貴氣逼人,儒雅華服,鬢角微白的靖王徐聞手捧青茶盞,聽著桌旁一群人陸續彙報情況。

“王爺,眼下局勢大概便是這般了,那趙都安雖高調奔走,但死咬著半點利益不曾拋出,那些中立的大族如何願意投靠朝廷?往往都是嘴上說著配合,但我等實際解除下來,都還是抗拒的。”

一名打扮類似管事的中年人認真道。

其餘幾名年紀,打扮相仿的“代理人”也都紛紛附和。

他們每一個,都代表一位王爺,亦是聯絡結網,阻撓開市的主力。

靖王抿了口熱茶,放下茶盞,抬起沉穩威嚴的眸子掃視眾人,道:“淮安王府呢?”

“這……”

眾人麵麵相覷,不說話了。

“哼!”靖王冷哼一聲,麵露不悅,沉聲道:

“你等各為其主,這段時日也算用力。本王本不該管到你們頭上,但湖亭一事,事關我們七家榮辱,你們背後的主子既推舉本王在湖亭臨時主事,有些話,便該說的明白。

你們所爭取的那些中立派,自然重要,但卻非最要緊的,本王已不止一次說過,最緊要的乃是淮安王府的態度!”

一人遲疑道:

“王爺,我等身為下屬不該妄議皇室,但這麼些天過去了,淮安王那邊可是半點口風都不露,咱們也都去拜見了,一個都沒見,唯獨隻見了趙都安。”

另一人也歎道:

“是啊,非是我等不出力,奈何淮安王似乎……”

“罷了,”靖王眉宇間難掩煩躁,忽地擺手:“你們先退去吧,本王會仔細思量。”

“……王爺,眼瞅著距離朝廷定下的,開市的日子隻剩下三天了……”

“本王讓你們退去,耳朵聾了麼?!”

眾代理人悚然一驚,再不敢吱聲,起身行禮,陸續離開。

隻留下靖王一人坐在寬大的桌案上首,麵色陰晴不定,似在權衡猶豫。

房門敞開著,陽光從門檻繞進來,色澤如金。

外頭有腳步聲逼近,富貴公子哥打扮的徐景隆恭敬走進來,躬身行禮:

“父王,人都送走了。”

靖王不發一語。

年輕的世子殿下遲疑了下,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了上去道:

“這是拙政園那邊的人傳回的消息,那趙都安已定下行程,明日去煙鎖湖遊玩,說是後天會議前放鬆一下。”

靖王輕聲呢喃:“明天麼。”

徐景隆眼底浮現一絲焦急:

“父王,眼看會議將開,淮安王始終不表態,您說這是……”

靖王冷笑一聲,看了兒子一眼,冷漠道:

“徐安這是在告訴本王,我們眼下做的這些還不夠,這條老狐狸,是想看到血流成河啊。”

徐景隆驚了下,故作緊張:“他還真會倒向朝廷不成?”

靖王沉默不語,仿佛下了某種決定,用平靜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道:

“傳令下去,明日動手吧。”

徐景隆眼底閃過一絲隱藏很好的驚喜,他猛地抬頭,故作擔憂:

“父王,您下定決心了?要在湖亭殺了姓趙的?這……是不是太……一旦消息傳開,京城必然不會罷休……”

靖王哂笑道:

“我那侄女要發泄怒火,就讓她去找匡扶社,去找武帝城,去找……麻煩吧。又不是我們動的手,與本王有何關係?”

徐景隆壓抑著激動:“是!兒子這就去辦!”

目送世子快步離開,陽光蔓延上桌椅,好似點燃了靖王的衣袍。

這位暗中蓄養的私軍強者比明麵上多出太多的實權藩王緩緩摩挲著手中那塊“平安無事牌”,輕聲說道:

“吩咐下去,讓人提前過去煙鎖湖,記得解決好底下人的後顧之憂。”

房間角落,一塊陰影忽然蠕動了下,竟隱約藏著一個人:

“遵命。”

回應後,陰影再次蠕動,緩緩滲透進了牆壁,消失不見。

靖王呢喃道:

“簡文耗費許多年,養了那麼多死士,本王又難道比他還差麼?”

他緩緩站起身,輕輕哼著建成道地方鄉謠,走入後宅,對正坐在院中沐浴陽光的王妃陸燕兒說道:

“明日該你動手了。”

外表溫潤的女術士手中捧著銀色的奇異麵甲,沉默不語。

……

……

徐景隆離開大宅,乘坐馬車悄然抵達城中另外一座小院。

踏入時,遠遠就聽到房屋中傳來女子淒慘的叫聲,伴隨著吱吱呀呀的搖床聲。

徐景隆沒敢出言打擾,屏退手下,安靜地在外頭停了一陣,直至屋內慘叫聲戛然而止。

房間中。

一張床榻上,身材矮小,敦實如岩石,臉龐方正,鼻子極大的青山大師兄趴在一名比自己高出一頭,膚色白皙的大美人身上,抖擻精神。

片刻後,斷水流沉沉吐出一口氣,瞥了眼已經昏迷過去的女人。

灰色的眼眸中情緒沉澱,恢複冷靜。

他抽身下床,隨意披上一件外袍,便推開雙扇木門,俯瞰著站在院中聽了許久牆根的靖王世子,臉上露出笑容:

“王府款待的不錯,我很滿意,答應你父親的承諾不變。”

徐景隆微笑道:“那就依仗前輩了,明日煙鎖湖上,拖住那海春霖。”

“拖住?”

斷水流麵色不悅,幽幽盯著他:

“你覺得我打不過那老太監?”

徐景隆笑容一滯:“不……不敢……”

斷水流一掌打出,徐景隆被掌風推的硬生生倒飛出去,轟的一下砸出了院門,雖沒受傷,卻是狼狽不已,接連咳嗽。

耳中聽到院中傳來武帝城,這一代青山大師兄傲然的聲音:

“若非那趙都安昔日欺辱了柴師弟,你以為憑你父親,就能請我給你王府做打手?嗬,打手?你們也配?”

徐景隆眼底浮現蘊怒,卻不敢顯露出分毫。

“咣當!”

雙扇院門轟然關閉,門縫裡傳來斷水流最後的聲音:

“答應的事,我會做。滾吧。”

……

……

拙政園。

初冬時節,饒是南方的草木也泛黃了。

趙都安上午照例接見了幾個中立派後,便下令閉門休憩。

此刻江南風格的園林深處,趙都安半靠半躺在一張竹椅上,坐於回廊中,仰頭靜靜望著湛藍的天空一角。

純藍的天如純淨的湖,有飛鳥掠過時,天空好似都牽引出漣漪。

“你小子找咱家有事?”

一根根紅漆木柱撐起的回廊那頭,海公公背著手,慢悠悠走了過來。

陽光肆無忌憚灑在他皺紋遍布的臉上。

沒了那一身鮮紅蟒袍,老供奉與年邁後喜歡午後蹲在牆根曬太陽回憶當年的凡俗老人並無不同。

趙都安依舊望著遙遠天空上,盤旋追逐的兩隻鳥,輕聲道:

“齊遇春,這個人厲害嗎?”

海公公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

“天底下叫這個名字的人很多。”

趙都安平靜道:“但作為匡扶社內,天罡排名第三,地位僅次於莊孝成的逆黨,就隻有這一個。”

海公公露出回憶的模樣,緩緩道:

“那小子啊……還可以吧。咱家當年還教過他些功夫,不過此人修的不是太祖皇帝的武神一脈,齊家……也是武勳世家了,家傳的槍術極為霸道,有霸王槍的美譽,江湖中罕有人可匹敵。

齊遇春也是根正苗紅的武勳弟子,自小便在槍術上天賦過人,後來順風順水,踏入世間境,給先帝委任在宮中,任禁軍大統領一職。

什麼金吾衛,禦林軍……都得聽他的號令,直接聽命於先帝,薛神策都管不了他……”

“嗬嗬,說起來,當初若非齊家人力挺二皇子簡文,玄門政變又豈會奏效?

沒有這位大統領的手令,對城防進行了調動,簡文又如何能衝破皇城的城防?憑他養的那些門客麼?可不夠啊……”

趙都安靜靜聽著。

他當然翻看過匡扶社逆黨的資料,雖不知具體,但裡頭的幾個頭目級人物,還是知道的。

天罡排名,就是匡扶社內成員座次排名。????除了名義上的“第一”,給徐簡文那個年幼的兒子占著,屈居“第二”的莊孝成,才是匡扶社真正意義上的大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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