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此時正值八月中,距離鄉試已過了半個月,正是官府放榜的日子。
藏香樓老鴇看著趴在二樓看熱鬨的元卿,勸道:“學子們都去等榜了,公子怎的不著急?”
自從主子走了之後,他的房間就成了這位爺的專屬客居。
隻要有空,便會來樓裡轉一轉,喝杯茶,再聽幾首小曲,然後就是悶在房間裡大半天不出來。
在外人眼裡,這位爺就是個天天流連煙花柳巷的主,要能中舉,便是前世燒高香,祖墳冒青煙,拜菩薩拜來的。
都火燒眉毛了,愣是沒見這位爺著急過。
“成績早就定下了,不論好壞,著急也沒用。”元卿雙臂架在圍欄上,屈起其中一臂托著腮,遙遙望向台上的舞姬,“人生苦短,須得及時行樂。”
然後又添了句:“某人臨走前教我的。”
這某人指的是誰,老鴇不用想也知道。
正主都不著急,她也沒再多問,剛一扭身,便聽到元卿說:“花姐,今日,可能會借你這藏香樓一用。”
花娘呼吸刹那間一停,幾步走回元卿麵前,將人忽地扯過,“你說什麼?”
花娘在平晉府已經有十多年了,這藏香樓是她全部的心血,猛然聽到這話,便以為要用她這樓為非作歹。
“我說,待會兒借你這樓一用。”元卿又趴回去,“可能會有一點點影響……”
昂,原來隻是……
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漸漸靠近,還是商府的王管家率先尋到這裡,跑上二樓,喊道:“中了……中了……”
“慢點說,彆著急。”元卿偏頭笑道。
“您中了,頭名!解元啊!”
藏香樓裡的舞樂瞬間停下來,所有人都瞧向王管家的方向。
然後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個黑麵的布衣書生,看起來沒什麼特彆的。
怕自己在紛亂中聽錯,一個公子哥搖著玉扇,問道:“你再說清楚點,頭名是誰?”
那公子花娘也熟識,便靠近了圍欄,一揮帕子,香粉簌簌飛下,“頭名就是這位爺!”
公子哥揚首看去,隻瞧見了一簇紗帳間,隱約站著個人。
花娘將元卿拉了過來,興奮道:“就是他!”
堂堂解元出在青樓裡,這還是百年來頭一次,這麼好的機會,她可不能放過。
元卿:“……”
她怎麼就跟青樓結下了這種不解的孽緣?
要不是答應了陸昭幫他做宣傳,打死她也不想用這種方式揚名。
傳喜訊的官兵本來應該是直接到商府的,可是商鳴吩咐了,必須要把消息直接傳到宮彬本人的手上,最好是鬨得人儘皆知。
往年也沒這種規定啊,哪有傳喜報的追著人到處跑?
心想追就追吧,不過是多跑幾裡路的問題,鄉試頭名,與未來的官老爺接觸可是難得的好事。
可當他們到了地方之後,才知道問題所在。
試問:有哪個學子在放榜當天,還在青樓裡廝混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是低調把人帶出來傳,還是直接當場高聲宣報?
“頭,這……”一名年輕的差役小聲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