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曆經艱難走到禦前,聖上欽點,紅袍加身,跨馬遊街,當真是萬丈榮華。
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苦儘甘來,沒想到一道欺君聖旨,壓彎了他的脊梁風骨,碾碎了他的報國之心。
雖萬幸撿回一條命,但也隻能終身留在這四方天地裡,與老鼠為伴了。
當時聖上不知他是被冤枉的嗎?
他知道!
他什麼都清楚!
可還是任由那群小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寧願聽那些言不符實的恭維之語,也不願多勻出些心思去查實,就這般定了他的罪。
寒心呐……
有如此昏君,這官……不做也罷!
“為什麼說幸運?”元卿問道。
“皇權更迭,新帝為了穩固皇位,必要有一番大作為的。”
說到這裡,無名停下來,望著少年眼中,自己也曾存在過的東西,笑道:“想必你是非常仰慕他的吧。”
元卿點頭,“不僅是慕,還有忠。”
無名低笑,“甚好,甚好……”
清和殿。
夜深,順公公撥了撥案前快要熄滅的燈芯,火苗簇地升高。
“陛下,歇會兒吧,您這般不要命地熬下去,身子會受不了的。”
“咳咳咳……”溫承鈺取過手邊的帕子,一串劇烈的咳嗽溢出,“朕所剩時日不多,總要將這些都安排好,才能……”
順公公立時紅了眼,忙撫著他清瘦的脊背,幫他順氣,“莫說這些話,您一定會好的,不過是染了風寒,宮裡的禦醫不行,還有宮外的呢。
奴已經派人去尋了,不管怎麼說,您總得要先護好自個兒的身子。”
溫承鈺喝完案邊準備好的湯藥,抬手一抹,指腹上沾了點淺褐色的藥汁。
不是黑的。
他慢慢搓動手指,直將指腹的濕意撚淨,才道:“忠順,連你也不願意聽真話了嗎?”
順公公隻默聲跪坐在案邊,替他收整處理好的奏本。
翻了一個又一個,全部都是在上奏請求從輕處置,溫承鈺不想再被這些擾心,便吩咐忠順將求情的全部篩掉。
“牢裡那邊如何了?”溫承鈺問道。
“回陛下,宮大人和陸大人隻打了幾次,誰也沒有說話。”順公公斟酌了一下語氣,說,“不過,宮大人倒是和另一個人相談甚歡。”
溫承鈺方才陰鬱的心情,瞬時一掃而空。
卿兒關在那人的隔壁,雖說是他有意安排,但也沒指望著能在短時間內就將他的心結解開。
若要重新起用,必得翻案不可。
他當時整日被關在屋內養病,並不注意朝事,隻記得當年出了個寒門狀元郎,就連舅舅也對他讚賞有加。
可是風光沒幾日,那位狀元在一夜之間被視為文人之恥,落得人人喊打的境地,所住客棧也遭到了學子們的圍堵咒罵。
後來程氏有人出來擔責,主動將所有罪行攬在自己身上,當夜便自儘於家中謝罪,其餘人皆依律流放寧州邊境。
[自古明君遇賢臣,國運興;賢臣逢明君,身名顯;而君臣相遇,皆在其時。]——《運命論》李康。
喜歡先帝駕崩後,太妃娘娘她飄了請大家收藏:先帝駕崩後,太妃娘娘她飄了天悅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