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大,隻有旁邊幾人聽得見,那些都是與他誌同道合的好友。
就算他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也不會有人出來製止。
見女子低著頭不說話,男子放下茶杯,聲音亮了些:“你與我一母同胞,過去許多事情大哥都不會計較,你又何必任性賭氣,苦了自己。”
女子詫異抬頭。
“聽哥哥的話,乖乖回家去,京城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男子目露哀求,“爹娘年紀大了,總是一意孤行,不聽旁人勸誡。
你最懂事,等我在這裡紮了根,再把你們全都接來享福不好嗎?
為什麼要來淌這渾水,名門世家不是那麼好攀的。”
一番誠摯的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女子搖搖頭想反駁,可是在周圍人略含貶責的視線中,她嘴唇翕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底隻覺委屈,便抿緊了唇,身子因啜泣而輕輕顫抖。
與男子同桌的一名女子起身,坐在她的另一側,細聲安撫道:“姐姐,哥哥他是真的不容易,你就體諒體諒他。”
“你可以留下,我為什麼不行?”帷帽下的聲音細微響起。
蒙著麵紗的女子眼中溢出淚水,身體搖搖欲墜,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口中喃喃道:“罷了罷了,既如此,妹妹也不再說什麼了。”
轉身伏在桌上無聲落淚。
旁邊的錦衣男子頓覺心疼,遞上了一方帕子。
她淺淺拭去淚珠,眸子柔柔地看過去,低聲道:“謝謝公子。”
錦衣男子心中一跳,憐惜之情愈深。
話到這裡,看客們停下吵嚷聲,紛紛回首。
本來元卿還在津津有味地聽著台上的說書,可那邊的動靜漸響,許多人棄了台上的精彩,轉而聽起了八卦。
她們離得遠,隻看見幾片被擋住的衣衫。
周圍已經有人私下聊了起來。
“我知道那男的,好像是從平晉府出來的舉人。
這人的名聲不錯,端方君子,翩翩有禮,就是家中糟心了些,唉……”
有人顯然沒聽過,忙追著問:“那現在這是……”
“家中長輩一心讓他走捷徑攀附貴人,可他不肯,便狠心脫離了門戶,隻帶著善良的幼妹入京。
這估計是家裡人又來找事了。”
元卿挑了挑眉,看向木小小,“這話你信嗎?”
木小小咬著點心,不屑地收回目光,說:“不信。”
她是單純,可並非不懂人情冷暖。
曾混在乞丐堆裡,外邊光鮮裡邊惡臭的人見得多了。
哪有什麼絕對的是非善惡,不過都是為自己的私心蒙上一層遮羞布罷了。
自欺欺人太久,怕是都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走,我們過去看看。”元卿拉起木小小。
木小小叼著糕點,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碎屑灑了一路。
走到跟前,元卿才看清了當事人的真麵目。
她微微眯起眸子,迅速在幾人臉上劃過。
“想不想仗勢欺人一次,過過癮?”元卿低下頭問。
木小小停下咀嚼的動作,“這人……公子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