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層疊,江州已有數日不見暖陽。
府衙內,方朔身著官袍,坐在堂上翻看呈上來的案宗。
堂外百姓聚在一起,翹首等著案子的最終結果。
呂建康一身囚衣,手腳拖著鐐銬,被差役押上堂。
他形容憔悴,絲毫不見那日的張揚神氣。
經過時,有人往他身上狠狠唾了一口。
呂建康忽然陰狠地回頭,發了瘋般地掙紮起來,就要朝著那人撲過去。
“我活不了,你們也彆想好過!咱們走著瞧!走著瞧!”
隻是剛起了身,便被一板打在腿彎,他狼狽地摔在地上,嘴裡發出一陣嗚咽。
“堂下何人?”
呂建康抬頭輕蔑地瞧了一眼,並沒有回答的打算。
方朔聲音拔高,又問了一遍:“堂下何人?”
板子在呂建康眼前又近了些,他嚇得腿軟,忙開口道:“回大人,小的叫呂建康,是城南呂家嫡子。”
方朔翻開其中一卷,指著上麵說:“有人告你仗勢欺人,殘害百姓,你可認罪?”
這個萬萬不能認,呂建康當即哭嚎起來:“大人,那些都是賤民誣告小人的,小人並沒有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啊!請大人明察!”
“是否誣告,本官自會查明。”方朔揚聲,“帶人證!”
五位頭戴紗帽的姑娘從正門而入。
其實被呂建康害過的人還遠遠不止這些,但許多人不願將舊事揭露在人前,就隻呈遞了證據。
還有的人在默默觀望著,若是呂建康又僥幸逃脫,他們也不至於斷了後路。
能來這些人,確實已經出乎方朔的意料了。
在他的示意下,姑娘們慢慢將紗帽摘去,露出一張張秀雅精致卻毫無生氣的臉。
她們常年遭受鄙視欺壓,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
今日肯現身堂中,多半也是存了拚最後一口氣的念頭。
方朔起身走到她們麵前,溫聲道:“有什麼冤屈,儘可細細講來,本官定會為你們做主。”
她們先拜了拜,其中一位膝行向前,平靜地敘述自己的遭遇:“兩年前的五月十八日,民女被誣與奸夫私通害死丈夫,被婆家趕出門。
半路遇到呂惡霸,被他強行拽上馬車,事後扔到林中。
要不是山中獵戶相救,民女怕是早已命喪山野。”
又有姑娘跟著上前,“我出身花樓,但媽媽憐我淒苦,準我籌足銀子便可以替自己贖身。
半年前的五月二十三日,呂惡霸與一群公子點了我的名,那是我最後一樁生意,本以為第二日便可脫離牢籠,可……”
她說著,當眾掀起散在鬢邊的頭發。
右頰上有幾道猙獰的咬痕,其中一處甚至還缺了塊皮肉,叫人看得觸目驚心。
“可他們不僅折磨我,還將我箱中存放的一百多兩銀子全部搶走,又反過來說我偷盜……”
“去年八月初,民女姐姐……”
“……”
她們身後皆立著自己找來的證人。
堂外百姓議論紛紛,有些實在忍不住,直接出聲為幾位姑娘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