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當高縣令的請帖送至怡紅院時,呂三才從清荷姑娘的懷中醒來。
林媽媽輕手輕腳將帖子塞進紗幔內,又陪著笑臉退了出去。
清荷輕撫著呂三堅實的胸膛,聲音溫婉如春水,哄勸道:“三爺,這可是縣太爺派人送來的帖子,您還是瞧一眼吧。”
呂三隨手將請帖往床裡側一扔,眼神中還帶著幾分未醒的迷離:“看什麼看,八成又是和前幾位一樣,想從咱們這兒撈些油水。”
漕幫傳承至今,已見證了十幾任縣令的更迭。
每當新縣令履新,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從他們漕幫這裡討些“見麵禮”。
這位高縣令倒是個例外。
自他上任以來,非但沒有對漕幫橫加乾涉,反而一門心思撲在了政務之上,勤勉儘責。
他們還當這歸雲縣總算來了個清官,結果這封請帖一送來,呂三便知這位和從前那些狗官並沒有什麼不同。
呂三清荷更緊地擁入懷中,語調慵懶道:“清荷,爺給你贖身,如何?”
清荷仿佛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連身子都隨之輕輕搖擺。
待笑夠了,她才嬌聲道:“您為奴家贖身作甚?贖回去了,天天和您那八房小妾爭風吃醋?等奴家色衰愛弛了,再被您欺負?”
呂三皺眉反駁:“瞎說,爺從不欺負女人!”
清荷忍不住調侃:“那位許娘子難不成是個男人?”
這話一出,呂三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猛地起身,穿衣套靴,動作一氣嗬成。
清荷倒是絲毫不惶恐,拿過帖子遞給呂三,笑得媚意橫生:“三爺可彆落了東西。”
呂三一把奪過請帖,連頭也未回,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清荷嗤笑一聲:“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晌午之際,仙客來酒樓內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在漕幫兄弟的引領下,呂三踏上二樓,右轉之後,步入了酒樓最為奢華的包廂之中。
一進門,就見他大哥江統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周圍不見其他人。
呂三忍不住問道:“二哥怎麼沒來?”
“他有事在身,稍候便至。”江統沉聲道。
江統是漕幫的大當家,人稱江大爺,看模樣年約四旬,不說話時,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英氣,一開口,又帶著一股子江湖碼頭的匪氣。
呂三撇了撇嘴,打趣道:“看來今日,咱們又得大出血一番。”
言罷,他徑直走向另一張太師椅,坐姿隨意散漫。
結果屁股剛沾上椅子,就聽門外的小弟通傳:“大當家,三當家,高縣令到樓下了!”
呂三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還是隨他大哥一道站起身,臉上瞬間換上了諂媚而不失恭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