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華的麵色如同冬日裡的寒冰，沉穩而冷峻。他大致詢問完這些人的身份和他們此行的大致目的後，心中已然有了幾分了然。
他猜測，這些人定是聽聞了綏河市駐京辦的地皮即將被征用的消息，而背後的某些領導，覺得自己的利益將會受損。他們不敢直接站出來反對，於是便暗地裡鼓動下麵的普通乾部職工來鬨事，試圖以此作為抵抗。
隻有這些領導才知道自己真正居住的地方，而這些普通乾部職工，不過是被當作了棋子。更何況，這些事情與這些普通乾部職工本就沒有任何直接的利益衝突，他們無論在哪裡工作，都隻是工作而已，駐京辦的產權歸屬，與他們毫無乾係。
想到這裡，孫國華的眼神更加堅定，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樣吧，既然你們是為了駐京辦產權的問題而來，那我提出一個要求。隻有綏河市正式的乾部職工才能留下來，跟我談這個問題。其他借調和臨時雇傭的人員，請先回去吧，產權的問題與你們無關。”
他的話語剛落，人群中便有幾個身影如蒙大赦，連忙聲稱自己是臨時工，一邊說著，一邊匆匆撤了出去。這一幕，讓在場的人不禁側目。
此時，駐京辦的保安以及工作人員二十餘人，還有蓮花江市局駐京維持穩定的四名乾警，在樓層服務員的引領下，先後趕到了現場。一見這陣勢，又有兩名女同誌悄悄從旁邊溜走，顯然是不想卷入這場與他們沒有關係的紛爭，何況對方還是市長。最終，隻剩下八個人還站在原地。
孫國華見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你們確定都是綏河市的乾部職工嗎？任主任，你和公安的同誌把他們這幾個人都登記一下，確認一下身份。”
這話一出，馬上有個男同誌神色慌張，轉身就跑。另一個人一看，也連忙找了個借口，說還有工作要做，也跟著跑了。
剩下的這六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才的囂張氣勢早已蕩然無存。他們或是真的缺心眼，不明所以；或是領導的親屬，被推到前台來當替罪羊。
孫國華看著這一幕，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突然厲聲喝道：“張秘書，把這幾個人的身份查一下，然後押送去綏河市駐京辦，通知綏河市紀檢委，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任何試圖破壞穩定、擾亂秩序的行為，都必將受到應有的懲罰，該撤職的撤職，該開除的開除。”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顯得格外有力，也讓人心生敬畏。
幾個人突然感覺事態有點嚴重了，他們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原本以為人多，來鬨一鬨，而後孫市長必然會找自己領導來談這件事，也就完事兒了，可是，現在孫市長非要把他們登記，其中有兩人是正式的乾部，他們越想越害怕，這要是過後孫市長“修理”他們這些小人物，那不就跟碾死個螞蟻一樣容易啊！
就在這時，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目光交彙在了一起。短暫的對視之後，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他們同時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淚水瞬間模糊了他們的雙眼，抽噎著、哭訴著對孫國華說道：“孫市長啊，請您千萬不要責怪我們呀！這真不是我們自己要來打擾您的，實在是我們主任下了死命令，逼著我們來找您的啊！我們就是兩個小職員，哪敢違背主任的意思呢？要是不照做，飯碗都保不住啦！嗚嗚嗚……”
就在此時，隻見一個打扮得極為時髦、妝容豔麗濃重的中年女子，如同一隻被激怒的母獅般扯著嗓子高聲叫罵道：“你們這兩個不知好歹的狗東西！平日裡白養著你們不說，竟然還敢吃裡扒外，肆意汙蔑張主任？哼！等著吧，等他回來之後，有你們好看的！我倒要看看他會怎麼狠狠地收拾你們這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那兩人一聽到“張主任”這三個字，就仿佛是大白天撞見了妖魔鬼怪似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們的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要說些什麼來辯解，但最終還是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剛才還想解釋一下的想法，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滿心的恐懼和不安。
孫國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張狂至極的女人。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這女人居然敢在他麵前如此放肆，不僅大呼小叫，聲音尖銳刺耳得仿佛能劃破空氣一般，而且還公然威脅起前來問話的人。
一股無名怒火瞬間湧上心頭，孫國華隻覺得自己的胸膛都快要被氣炸了。他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憤怒情緒，猛地一下從柔軟舒適的沙發上彈了起來。
隻見他滿臉怒容，額頭上青筋暴起，右手直直地伸出食指，毫不客氣地指向那女人的鼻子，大聲嗬斥道：“你以為你是誰啊？竟敢在這裡撒野！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他指示留下這兩人，把其餘人都送回去，包括那個女人。
房間裡隻剩下秘書張謙護衛在旁邊，孫國華關上門，他指著其中一人讓他出去到門口等著，叫另外一個人坐到沙發上，低聲說道:“說吧，今天不說恐怕你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那人渾身一顫，他不知道孫市長具體指的以後再沒機會了是什麼意思，但是有一點他清楚，今天自己表現兩頭都得罪了。回去後，張主任一定不能饒了自己，可是眼前這個人自己更是惹不起，他隻能一個勁道歉。
孫國華見他還是有顧忌，不敢說實話，便說:“機會我已經給你了，你要是覺得沒必要跟我說，那麼你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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