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定鼾如雷鳴的時候,顏如玉在旁邊輾轉反側,生平第一次和一個男生靠的這麼近,還是在同一張床上,又不得她不緊張,生怕張定爬起來給她投了。
顏如玉本是商賈之家一個天真浪漫的女子,父親因身份問題一直希望家裡能夠出一個讀書人,在這年頭,士農工商,理論上商人是最低等級,沒得一點地位,家裡縱然有錢,但如果不交點“保護費”,很快那些如狼似虎的兵丁就會破門而入,因此,顏父希望生個兒子好好讀書,將來做官改變命運。
(在明朝初期,朱元璋為了抑製商業進步並推動農業發展,製定了一係列針對商人的政策,包括對商人衣著的嚴格規定。根據曆史記錄,商人的衣著被要求不得穿戴絲織品,這明顯區彆於其他社會階層。)
當顏如玉生下來之後,父親發現是個女的,縱然很失望,但還是用宋真宗趙恒《勸學詩》裡的“書中自有顏如玉”來給她命名,期望她也能好好讀書,所以即使顏如玉是個女子,卻依然受過良好的教育。
顏如玉下麵又生了個妹妹,父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取名為顏依依,取自於《詩經·小雅·采薇》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堪稱明朝的招娣,盼娣。
但明天和意外永遠不知道誰先來臨,前段時間顏父因為家裡的布料在北邊運不過來,就親自帶著管家去看看什麼情況。哪知道這一去人就沒了,聽說是有個叫張獻忠的在鬨事。
顏父一倒,家裡的頂梁柱就沒了,隻剩下一個非常傳統的顏夫人,還有顏如玉和一個牙牙學語的顏依依。家裡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親戚,齜牙咧嘴的就來了。
喪父之痛和那些冷血無情的親戚一下子就讓顏如玉成長起來了,她看著眼睛哭的腫成桃子的顏夫人,再看看站都有點問題的妹妹,她站起來,抹去了臉上的眼淚,毅然的撐起了這個家。
在她做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樣子,最後付出了一些代價後,終於讓那些親戚走了。自從那以後,她臉上就沒有了笑容,整日都是板著一張臉,她不再相信童話了。
小說裡那些話本都是假的,那些淒美愛情的故事過去曾讓她哭的死去活來,她也曾希望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在那段最難熬的時光裡,她無數次看向門口,她不指望有人踩著七彩祥雲來拯救她,哪怕有人身騎白馬,不,走著也行,可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門口沒有英雄,隻有那群相貌醜陋,貪得無厭的親戚,她失望了,隻好自己站起來,戴上成年人的麵具和那群貪婪的親戚打交道。
她掌管了家裡的大權之後,才知道外麵已經這麼亂了,她痛恨那些起兵造反的人,因為那些人奪取了她父親的生命,把她從天堂拉到了現實,讓她看到了現實的殘酷與醜陋。她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平日裡看到的和藹可親的親戚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她不理解。
可隨著日子過去,她慢慢懂了。當看到又老又醜的縣令,縣尉色眯眯的看向她,她花錢消災的時候,當看著外麵那麼多人衣不蔽體,易子而食的時候,看到那些因為利益而大打出手的時候。她忽然發現,書上說的好像都是假的,她慢慢的懂了,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是這樣,書,為什麼會出錯呢?
她理解那些人吃不飽起義,可為什麼會吃不飽呢?
她不懂。但是她覺得有時間去慢慢懂,但是,就在今天晚上,天塌了。
晚上忽然想起了喊殺聲,外麵有人在大喊“流民來了!”她被驚醒了,她想起了那肉包子打狗的爹,又想起了平常她出門見客時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怎樣。隻能讓家丁們都起來,在家裡巡邏。
她不敢再睡覺,穿好衣服,焦急的坐在院子裡等著命運的宣判。
在聽到家丁說那群流民對著她家就來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好像是解脫了又好像是更加緊張了,就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大著膽子讓人把門打開,梗著脖子說想見他們的首領一麵,願意把所有的財產獻給他。
然後她就被帶過來了,看到了坐在那裡杵著刀的張定。出乎意料的年輕,相貌堂堂,一張看上去就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充滿正氣,身上有著濃濃的男子漢的氣息,鷹顧狼視,讓人不自覺的就想避開他的眼睛。
可惜,是個反賊!還是個混的不怎麼好的反賊,連名號都沒有的反賊。
眼睛和那些猥瑣的男人沒什麼區彆,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唯一的區彆就是仿佛他的眼睛更有穿透力,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自己的建議,打碎了自己所有對他的濾鏡和期望。
鑒定完畢:下頭男一個!
一想到不知道。要和他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多久,顏如玉就感覺生活沒有了色彩,就好像信徒失去了耶路撒冷。累了,毀滅算了。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才真的讓顏如玉覺得天都塌了,她被告知洗白白躺到那個下頭男床上,雖然那個黑大漢沒說後果,但是顏如玉看著他滿臉橫肉的提著一把滴血的刀,顏如玉知道那個結果她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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