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海峽中。
在漆黑的夜幕下，一艘艘冒著黑煙的戰艦發出隆隆轟鳴之音正在緩緩前進。
這個時期中，極少有船隻會選擇在夜晚航行。
海峽主航道水域雖然屬深水航道，但在海峽中存在著淺灘和暗礁。
由於夜晚視野差，海商基本都會在白天航行，入夜後在葡萄牙殖民者鑄造的馬六甲城區休息。
艦隊最前方。
孫國楨目光不停的在周圍海域遊走。
在他身側，石厚在查看過士兵送來的鉛錘後，趕忙對通訊傳話筒呼喊。
“左三尺！速度降三更！”
他說完後，扭頭對身後站著的士兵急聲道：“去右甲板打水！”
打水是指測水定蹤，是大明水師常用的測量水深的法子，士兵或者水手用特殊鑄造的鉛錘測深，記錄“水色”泥沙顏色）與“水托數”。
鉛錘打水後，內部撈取的顏色驟減、泥沙上翻，或者水質渾濁，預示淺灘，鉛錘內水質清便是深海。
士兵領命後快步跑走。
盞茶時間後，剛才那名士兵快速跑來：“報！水清！”
石厚看著鉛錘中清澈的海水，點頭後，放鬆下來。
“孫大人，走到這兒，咱們基本渡過淺灘區。”
他是孫國楨在呂宋招募到的特殊人才。
石厚出身瓊州府一個漁民家庭，受到其父打魚的影響，對船隻航行之道極為敏感，成年後為了生計，常受雇於海商在南洋跑船，最為擅長的是引領船隻通過馬六甲海峽。
現在是孫國楨麾下艦隊第一火長引水員）。
孫國楨聽到石厚的話，嚴肅的神情舒緩許多，出言誇讚道。
“好小子，你這本事當真是厲害！等戰事結束，你我還有幸活著，我給你請功！”
石厚咧嘴笑道：“嘿嘿，大人謬讚，咱就是靠出海混飯吃，沒這點能耐，早就餓死了。”
“大人，艦隊隻要過了前麵的暗礁區，這海峽就是我軍艦隊皆可去得。”
“嗯，早就聽說馬六甲海峽有淺灘，暗礁似兩虎，可吃人，今日夜航還真長見識。”
石厚明白孫國楨心裡的擔憂，開口解釋道：“大人，淺灘咱們已過，暗礁也好說，咱們往前航行大約十裡，有一個無人小島，艦隊可停下休整，等到亥時潮起，水量劇增，足以讓所有鐵甲艦安然通過。”
孫國楨聞言後，搓搓臉點頭回應。
深夜。
艦隊中負責盯守時間的幾個士兵盯著水鐘的刻度，沒多久，一旁安置在木架上的自鳴鐘上的銅錘開始敲鐘發出清脆的聲音，領頭的小旗官趕忙跑去彙報。
水鐘是由多級銅壺漏壺）組成，通過水流速度計量時間的工具，又稱為漏刻，是大明普遍使用的時間工具。
軍中使用的則是最精密四級漏刻，包含“夜天池”“日天池”“平壺”“萬分壺”，可計時到“刻”相當於現代的十五分鐘）。
自鳴鐘是傳教士利瑪竇在萬曆朝時進獻皇帝的機械鐘，鐵質齒輪驅動，銅錘敲鐘報時，帶十二時辰表盤，和二十四時刻度。
現在大明朝使用的自鳴鐘大多出自暗衛根據歐洲機械鐘研究改進製造出的產品。
同時也是暗衛通商司下轄的商號，商社熱銷的奢侈品之一。
指揮艙中，孫國楨和石厚二人正在休息。
第一艦隊副總兵周恒和李飛正在代替二人值守。
“報！大人，亥時到了！”
原本在睡夢中的孫國楨在聽到士兵彙報的瞬間，眼睛還未睜開，身子就直接從簡易木架床上坐起。
“石厚，快看看潮水起沒？”
一旁躺著休息的石厚蘇醒後大步走到甲板，低頭觀察海水後。
“大人，漲潮了！大軍可以出發！”
“傳令各艦，和後麵的黃將軍，艦隊準備出發！”
孫國楨命令下達沒多久，帥艦下方的蒸汽機艙室裡。
機械長和輪機長帶人快速燃起蒸汽機鍋爐。
半個時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