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烏易堯整個人似乎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滿麵悲愴,背影帶著蕭索。
“之後呢?”安櫟問道。
“之後?”
烏易堯搖搖頭,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並不知道那套功法會有這樣的危險,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已經被煞氣徹底控製,我能夠做的,僅僅隻是努力奪回身體的控製權。”
“但這事,談何容易?”
“我從北擎天雷宗的希望,成為了斷送北擎天雷宗的人。”
“我親眼看著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走一個我最為熟悉,最為親近的人的生命,可笑的是,他們麵對這樣的我,卻依舊在努力不想要傷害我,甚至甘願被我殺死。”
“我恨,可卻又無力。”
“師傅很強,他能夠製服我,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的我早已經徹底迷失了本性,成為了擇人而噬的惡魔,成為了真正的野獸。”
“他不該對我手下留情的。”
“所以,這讓師傅,也成為了我手下的亡魂,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宗門已經徹底毀滅,所有人全部都死了,鮮血染紅了真武大殿,染紅了殿前廣場,染紅了……一切。”
“可我依舊迷失。”
“唯一慶幸的,或許就是師傅在臨死之前,鎮壓了我的力量,但卻依舊沒有殺死我,隻是將我的力量,鎮壓在了真武大殿之內,並且舍下禁製,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其中。”
“我受到本能驅使,一直在想辦法進入大殿之中奪回我的力量,但始終沒有成功,而想要自己的力量恢複,隻有不斷的吃人,隻有這樣,才能持續恢複我的力量。”
“那個普通人,隻是一個得了些許好處的普通人,為了心中的貪欲,同時也為了能夠獲得我的力量,一直在利用我。而我,其實也一直在利用他罷了,我教會了他引雷陣,教會了他把人帶過來。”
“……”
烏易堯的解釋,並不算太過詳細,但其中的內容,兩人卻依舊能夠聽明白。
看著此刻跪在地上不斷懺悔的烏易堯,安櫟心頭五味雜陳。當年的北擎天雷宗是什麼樣,安櫟並不知道。
但他能夠感受到烏易堯的痛苦。
和自己家一樣的宗門,最後毀在自己手裡,如同自己親人一樣的同門,一個個被自己殺死,甚至就連自己喜歡的最喜歡的人,最後都被自己活生生吃了,這樣的事情發生,沒有任何人能夠接受。
哪怕,這一切並非烏易堯本意。
“前輩,這麼多年你就一直留在這裡,是為了奪回力量?”蕭青問道。
烏易堯微微搖頭:“他是,但我不是,我希望守護這裡,雖然我墜入無邊黑暗之中,但其實外麵發生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死,我就不會死,我們已經成為了一體,他無法殺了我,我也無法殺了他。”
“這麼說……”蕭青悚然一驚。
“沒錯,他還在。”
烏易堯點頭,看了看安櫟:“這位小兄弟不知道為什麼能夠把握體內所有的靈氣吸收,所以同樣也將他的力量無限弱化,這也是數十年來我第一次真正掌握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