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時序政真正沉下心來,季祈永胳膊、手腕上的燙傷,猶如烈火般刺痛了他的雙眼,令他心生無儘的疼惜與自責。
“利家那蠢貨,也是夠狠心。”他低聲咒罵,心中的憤怒與痛苦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將他撕裂。
再往手心處望去,那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厚重得令人窒息。
他感覺自己仿佛也被那紗布緊緊包裹,無法呼吸,無法逃脫。
時序政強忍著心中的思緒翻湧,在穴位之上,穩穩地刺入幾針。
等待的時間裡,他的目光無法從季祈永身上的傷痕上移開,喃喃自語道:
“……那時候…很疼吧……”
根本不需要裝,淚窩子淺的人,太容易掉眼淚。
前幾次情況危急,他總來不及細看,如今靜下來,紮了幾針,才發現……
少年身上,連紮針的地方,都泛著青紫,有的地方,甚至被沸水所燙,蜷了一層皮。
這得多疼……他看著看著,紮針的手開始微微顫抖,眼淚更是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
“……很疼吧……都怪我…沒護好你。”
滾燙的淚水,滴到季祈永手上,濕漉漉的觸感,惹得季祈永微微有了動靜,抬眼看了一眼時序政。
哥哥……是在為我哭嗎?
為什麼?被摔得稀碎的人,也會有人在乎嗎?
季祈永鬼使神差的,緩緩抬起手,卻在指尖碰到時序政的臉頰時,驚了一下,收了回來。
“對、對不起……我隻是看您在哭……我……您彆哭……對不起……”
季祈永有些無措,他不確定時序政是不是為他而哭,也就不敢說些自己不疼的瞎話,來安慰時序政。
看著季祈永宛如驚弓之鳥的樣子,時序政顫抖著聲音,“還可以……可以讓我抱抱你嗎?”
他不確定季祈永能不能聽見,便張開了手臂,做出一個懷抱的姿勢。
“我知道我沒什麼資格,求得你的原諒,那些傷痛加在你身上之時,你一定很絕望、很痛苦……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時序政怎會不知呢?被愛人所傷,關在殿中羞辱、狠罰,下獄之時,暗無天日般的刑罰,痛不欲生。
他也曾在獄中,寫下血書,字字珠璣。
永墜地獄,生生不見的詛咒——
到底絕望到了何種境地,想來隻有時序政自己知道。
季祈永低頭凝視著時序政,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但他猶豫了,內心的掙紮如同風暴中的小船,搖搖欲墜。
時序政明明從未做過任何錯事,反而在關鍵時刻屢次將他從生死邊緣拉回。
那些回憶如同鋒利的刀片,切割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