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抬腳就向刑室走去,小監愣在原地,隨後臉上現出喜色,
天下安定,和廷尉署這些下級官員沒關係,他們最恨得就是安定,個個唯恐天下不亂,
想來也是,有無相生,若連賊都沒了,還要吏做什麼?
“杜廷尉呢?”
走下暗室,張賀就要尋杜延年,
“張監正,杜廷尉在最裡的那間。”
張賀點點頭,在陰冷又帶著腐味的長廊中走著,黑漆漆一片,看不到頭,古時候百姓沒人權,那犯人的話,更是連人都算不上了。
廷尉署刑室漆黑一片,就是要讓受審的犯人不見天光,不知道現在是幾時。不要小看不知道時間所帶來的恐懼,如果沒有了時間和空間作軸,自身存在也就沒了意義。
隻要關在這,廷尉署審案的速度是事半功倍,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裡就連廷尉署官員都不願多待,審一會兒就要上去歇歇,
唯獨張賀不一樣,他喜歡待在這裡,或者說,他喜歡的是,處在黑暗中很久,再走上地麵,被陽光曬得刺眼的感覺。
“姓什名誰?”
“祖籍?”
“做什麼的?”
杜延年例行公事的問聲響起,這三問看似公式,實則裡麵的門道可是深了,
西漢時近於春秋戰國,姓氏並沒有那麼分散,基本一問姓什麼,就對其身份掌握了五分,姓劉就是天家,姓竇就是大族竇家,姓孔就是聖人之後……
但光靠問姓什麼去推斷,還是不太準確,這就有了第二問,祖籍是哪的,如左馮翊姓馬,那就是大族,至於彆的地方姓馬,那你是誰啊?
有了第一問、第二問,這人的身世親族就被摸清了**分,審案之人心裡就有數了,第三問,問他是做什麼的,才正式算開始審案了,
聽到張賀推門而入的聲音,杜延年看了他一眼,繼續審訊,那人答的痛快,
“胡三。”
“北海小令縣。”
“有什麼做什麼,混口飯吃。”
張賀借著燭光,看到胡三的手指肮臟,在暗中點頭,更加確認,
此人是個遊俠。
杜延年在心中對照了北海郡和胡姓,知其沒有身份,喝道,
“你一個北海郡的布衣,是如何進到京城來,盜得皇陵的?!快說!”
審案時恫嚇犯人,就是讓其現出破綻,可胡三麵無表情,
答道,
“我們哥幾個走到哪算哪,本想來京城謀個生計,差點餓了,這才動了歪心思,想刨陵掙點錢。”
杜延年被氣笑了,聽著胡三的說辭,是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秦漢時,哪怕是文景時的盛世,也是絕對不允許百姓私自遊蕩的。從後世出土的漢律可知,百姓跨縣跨省,需要極複雜的手續,層層向上批示,隻是名義上可以,實際操作起來,基本不可能,
朝廷就是怕流民四散,滋生罪惡!
可聽著胡三說的話,從近海的北海郡一路到關中,沿線的郡尉縣卒,就像瞎了眼一樣,給他們就放進京了?
胡三心中得意,隨後,咚得一聲,身體向後倒去,反應過來後,劇烈的痛感來襲,伸手一摸全是血,鼻子都被踹斷了。
杜延年驚駭的看向張賀,
“你乾什麼?!”
“審案啊。”
(最近家中出現了些特殊情況,儘量更新,十一月恢複三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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