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行李放在辦公桌上，將靠牆的木頭床簡單打掃了一下，然後鋪上行李，看了會書，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被一陣樂器聲音驚醒，接著又從樓下傳來二人轉的歌聲，是一對男女在唱二人轉。我起來打開窗戶，樂曲和二人轉的歌聲變得震人耳朵，我急忙關上窗戶，看看手表才晚上九點鐘，便下樓去上廁所，順便去一樓的排練大廳看了一會兒熱鬨，原來是縣文化館從各個鄉鎮抽調上來的男女演員在排練節目。
聽了一會兒她們排練中演唱的歌曲，我上了樓，閉了燈，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等待入睡。
從這天開始，我放學後在學校食堂吃過飯，上完晚自習後，騎著自行車，穿過春縣城裡的春天的夜色，來到文化館的三樓辦公室，開始了夜裡住宿休息的時光。
一天晚上，下了晚自習之後，九點鐘左右，天空飄下細雨，風也涼了下來，我騎著自行往縣文化館的方向駛去。
過了幾條街巷，忽然發現前方十字路口傳過來一陣陣青年男女的爭吵聲，其中還夾雜著一個女孩的哭泣聲，我騎著車子靠近，看見是女同學碧月和秀華。
她倆被六個男同學圍在中間，隻聽秀華在抺著眼淚哭泣，碧月在與那幾個男生講理：“這麼晚了，讓我們一起去飯店吃飯喝酒，我們絕對不會去的。你們逼我們去，你們就是耍流氓！”
我又靠近了一步，借著路燈昏黃的燈光，我看清了，那幾個男生是文科班的紅旗、電偉、劉一眼、理科班的鐵軍，還有兩個不認識的男生。
秀華和碧月見了我，秀華喊我：“王哥，你來了正好，你給評評理，他們讓我們陪他們去喝酒，天這麼晚了，我們不去，他們就不放我們走。這不是耍流氓嗎？”
碧月也說：“你們再不放我們走，我們就報警喊人了！”
黑大個子鐵軍皮笑肉不笑地說：“秀華，我好心好意請你吃飯，你卻說我耍流氓，你也太不尊重我了。”
叫紅旗的男同學也對碧月說：“碧月，我也是好心好意請你，你也是把我的好心看成驢肝肺！”
碧月說：“這麼晚了，請我們去吃飯，我看你們是沒安好心。”
電偉見我來了，沒有說什麼，劉一眼見了我，挑釁地說：“大作家來了，想英雄救美呀？”
我說：“我沒有英雄救美的膽量和能力，我隻想說，我們無論男女同學，都是一個補課班的同學，應該團結友愛，不應該以大欺小，以強淩弱，人家兩個女同學不願意去吃飯，就不要強求，否則，就是犯法，甚至是犯罪行為，彆忘了去年（83年）公安局的‘嚴打’鬥爭的事情。”
我這句話惹惱了紅旗、鐵軍、劉一眼，還有另外兩個男生，除了電偉在勸他們算了，彆鬨了，都回家休息吧，其他的同學向我圍堵過來。
這個時候，幾個穿著藍色衣裝，胳膊上戴著執勤袖標的巡邏民警騎著自行車向我們駛來。
紅旗、鐵軍、劉一眼還有另外兩個男同學見狀往後邊的一個胡同裡走去。
巡邏的警察過來問我們剛才怎麼回事？有群眾報警說你們在這打群架？
我說沒有事，是我們同學放學後在一起熱鬨熱鬨。
警察見碧月和秀華沒說什麼，便往前方巡邏去了。
我和電偉將碧月與秀華送到了學校在街裡為女學生租的宿舍，然後我和電偉各自回到自己的住處。
臨告辭時，電偉告誡我說：“海倫，你得罪他們幾個了，尤其是紅旗和鐵軍，紅旗想與碧月戀愛，碧月不但討厭紅旗，還與你散步聊天，紅旗能不妒忌你嗎？還有秀華，鐵軍也是迷上了秀華，但是秀華也拒絕了鐵軍。”
我說：“他們怎麼想的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怕他們。”
第二天中午休息時間，碧月和秀華在學校廣場東邊公園的林間小路上找到我，碧月說她和秀華要請我吃飯，感謝昨天晚上我為她倆解了圍。
“用不著，是誰遇到這樣的情況都能伸出援手，何況我們是一個學校的補課班的同學。”
我笑了笑拒絕了碧月跟秀華。
碧月沒有放棄。
她繼續說道：“那可不一定，你看昨天晚上，男同學電偉也在場，他不但沒有幫助我和秀華脫離現場，反而幫鐵軍和紅旗勸我們跟他們去飯店。”
我說：“每個人的想法和活法不一樣，我們又不能強求電偉幫助你們，以後小心一點就是了。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我們都要拋開一切影響我們學習的事情，專心致誌複習功課，爭取考出好成績。”
秀華接過我的話說：“是呀，學習這麼緊張，我們還都是落榜生，哪裡還有心思談戀愛呀。再說，那個鐵軍長得五大三粗的，像個野蠻人，一天到晚香煙不離嘴，上課時間也不認真上課，誰能看上她？”
碧月說：“那個紅旗也是個男人嗎？走路都沒有個男人樣，還天天偷偷看我。我都煩死了！”
我說：“以後你們要更加小心他們幾個男同學，尤其是晚上，下了晚自習就回宿舍，彆在外麵逗留。我以後有時間也可以護送你倆回宿舍。”
從這天晚上開始，放了晚自習，我先騎車護送碧月和秀華回宿舍，然後騎著車子往中街裡的縣文化館駛去。
夜色闌珊，春天的夜裡的風涼爽宜人，路邊的桔色的路燈燈光下，楊樹的葉子閃爍著金色的光輝，夜空中群星璀璨，縣城裡高樓中窗口的燈光宛如夜的眼睛在巡視著我。我加快了自行車的速度。
這天中午，電偉對我說，說鐵軍和紅旗想找我說幾句話，於是我去校東邊的楊樹林裡的林蔭路上等他們三個人。
時間不長，電偉和紅旗與鐵軍來到林蔭路上，我以為他倆要合夥教訓我，沒有想到，鐵軍和紅旗微笑著上來先是鐵軍遞給我一支香煙，紅旗上來給我用火柴點煙。
這陣仗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我沒有表現出來。
而是淡淡地我不會抽煙。
鐵軍黑紅的扁臉上青春痘在陽光下發出紅暈，他勸我說：“抽幾次就習慣了。這玩意抽上能解除疲勞啊，味道還香…”
說著把香煙插到我嘴裡，紅旗過來劃著火柴點燃了香煙，我吸了一口，嗆嗓子不說，還直流眼淚。
我說我謝謝你們的熱情。我真的抽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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