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寒深把女孩眼底藏著的心思收在眸中,沒有立刻下樓,轉回身在床邊坐下。
胳膊肘撐在司桐頭頂的枕頭上,另一隻手捧住她的臉,嗓音低沉和緩:“離不開就不要離開,乖乖在我身邊待著。”
他認真地看著司桐,漆黑深邃的眸中有著柔情:“外婆活著的時候最想看到你過得好,她若是知道你在她走後,這麼為難自己,恐怕會不安心。”
說著,鬱寒深俯身將司桐摟進懷裡,“外婆剛離開,悲痛之下的想法難免不理智,先放一放,等過段時間冷靜下來,也許你的想法會改變。”
司桐的視線被男人寬闊的肩膀占據,眼角有淚無聲滑落。
“睡吧,我在這裡陪你。”鬱寒深輕輕拍著她。
隔著被子,也能感覺到男人手掌的寬大厚實,力道略重,帶著成熟男人的安全感。
這段時間,鬱寒深每天晚上都這樣哄她睡覺,像是真的把她當成小孩。
司桐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聽見樓下傳來隱約的說話聲,聲音不大,但是嗡嗡的,聽起來人很多。
她的房間在二樓,陽光灑滿她的床鋪,這會兒已經快九點鐘。
下床走到窗邊,樓下的院子裡搭起了做飯的大鍋灶,殯葬舞台上有序地擺著各種樂器,樂手或站或坐地在台上無聊玩手機。
院子空曠的地方站滿了人,除了一些眼熟的親戚鄰居,還有一些西裝革履、氣派不凡的男士,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像是什麼領導。
司桐幾乎是一眼就在那些有氣場的男士中看到鬱寒深挺拔的身影。
他身上戴著白色紗布長孝,腰間紮著麻繩,長孝的帽兜被他掛在右肩,沒有戴在頭上,孝布尾端在身後垂落。
長孝都是有固定的長度,表舅的孝尾拖到地上,鬱寒深的隻到膝窩的位置。
即便身上有一些和他那身考究派頭格格不入的東西,也絲毫不影響他身居高位的威嚴氣勢。
站在一群領導中,更像個領導者,讓人的目光不自覺被他吸引。
他手上夾著一根煙,正和身邊幾名中年男士交談,像是有所察覺,他忽地抬頭朝二樓看過來。
司桐與他對視片刻,轉身去衛生間洗漱,衛生間也被重新裝修過,所有東西都是新的,洗漱用品也是全新未拆封。
大事小事,都被鬱那個男人安排得妥帖周全。
洗完漱下樓,表舅媽一看見她,兩眼一亮:“你可算醒了,欣欣,快去通知殯葬樂隊,讓他們趕緊吹。”
李欣應聲跑去院子裡。
桐城這邊的習俗,老人去世,要請殯葬樂隊連奏哀樂三天,以示對逝者的追思,而且早上六點就得開始。
“你再不下樓,我就要急死了,這都幾點了?”表舅媽倒也不是抱怨,就是有點著急。
“按規矩六點就得吹喇叭了,可鬱先生不讓,非要等你睡醒了才可以。”
表舅媽年紀大,觀念裡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就得遵守。
她的話剛說完,院子裡傳來奏哀樂的喇叭聲,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