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姨認出跟張夢玲撞上的是司桐的母親,彎腰把人扶起來。
“你怎麼樣?”楊姨問,雖然司桐跟韓靈麗不親,平日沒有往來,但麵上的禮數還是要維持。
韓靈麗沒接話,目光落在司桐身上。
七月的海城悶熱,司桐穿了件亞麻質地的灰棕拚色連衣裙,很寬鬆的款式,也不能完全遮掩住隆起的孕肚。
可她的四肢仍舊纖細,肩背單薄,臉上的皮膚光滑細膩,氣色紅潤,不看肚子,一點看不出她是個孕婦。
頭發隨意地散落在鎖骨和身後,烏亮柔順,發梢呈現微微的卷。
韓靈麗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她的被鬱寒深養得很好。
忽然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感覺,前年九月,司桐剛出獄,身無分文、肩負汙名,一副營養不良的落魄寒酸樣。
韓靈麗光鮮亮麗,珠寶名包,搓一場麻將十幾二十萬的輸,眼睛都不眨一下。
此時,日月顛倒,司桐站在高處,而她跌落雲端。
“你沒事吧?”楊姨見韓靈麗直勾勾望著司桐,眼神挺嚇人,又問一遍的同時,往司桐麵前挪了挪,把韓靈麗不善的目光擋住。
韓靈麗回神,陰鬱著臉奪過楊姨手裡的檢查單,轉身就走。
“哎你這人……”楊姨見她一句謝謝沒有,還態度這麼差,下意識要抱怨兩句。
說到一半又頓住,到底是鬱先生的丈母娘,她不好多說。
張夢玲的腦門上青了一塊,莫煦北帶她去拿消腫的膏藥,楊姨陪著司桐坐在車裡等。
沒一會兒,張夢玲手裡拎著華和醫院藥房的袋子過來,腦門上撞青的那塊已經腫起一個大包,另一隻手拿著醫用冰袋在敷。
莫煦北兩手插著白大褂的口袋慢吞吞跟在她身後,不知道在說什麼,一張笑臉在陽光下帥得惹眼。
到了跟前,他幫張夢玲拉開車門,等她坐進車裡,一手扶著車門邊,另一手撐著車門框,跟司桐說:“忘了跟你說件事。”
“剛才我不小心看見你那位母親的檢查單,她……情況不大好,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估計沒幾個月了。”
莫煦北沒有細說具體哪裡不好,他也知道司桐跟韓靈麗沒感情,告訴她,隻是讓她心裡有個數。
司桐沉默了片刻,清清淡淡開口:“謝謝莫醫生。”
“客氣。”莫煦北笑了下,看了張夢玲一眼,跟司桐揮了揮手,甩上車門。
他一走,張夢玲就把冰袋一丟,掏出手機上號玩遊戲。
要不是莫煦北非要帶她去拿藥,彆說用冰袋敷,藥她都不要,撞個包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
司桐看著車外往後退去的街景出神。
她跟韓靈麗確實沒有感情,但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心底還是生出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