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譯音在醫院裡陪伴著釋然度過了整整一周的時光,她親自照料著釋然的生活起居,事無巨細地關心著她。
然而,讓薑譯音感到十分奇怪的是,作為雲市人的釋然,在醫院住院期間,居然沒有任何一個親戚前來探望過她。這讓薑譯音不禁心生疑惑,於是開口詢問道:"釋然,難道你在雲市真的沒有其他親戚嗎?"
釋然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曾經有,但自從我父親出事以後,他們就不再與我們來往了。他們害怕被我家牽連,甚至見到我都會遠遠地躲開,怎麼可能主動來找我呢?"薑譯音聽了釋然的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慨。她知道,現實往往比想象中的更為殘酷,人們在麵對利益時,常常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選擇。
薑譯音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嘗試去找當年與你父親關係密切的熟人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呢?"
釋然輕輕搖了搖頭,“我當時年齡尚小,不懂得怎麼做。我隻知道我父親一生行善積德,樂於助人,可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簡直就是農夫與蛇故事的翻版。那些曾經受過他恩惠的人,如今卻對他深惡痛絕,對我避而遠之,真是令人心寒。"
薑譯音聽後也感到一陣唏噓,她安慰著釋然說:
“我聽說那場事故裡,就是鋼筋建材質量出現問題才導致的。那就是采購出了問題,像你爸那樣的小公司,采購不都是用的自家人的嗎?”
“對,我爸確實用的自己的人,但這個自己人就是農夫和蛇裡的蛇。”
接下來,釋然就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
十年前,釋然背著才出生幾個月的弟弟,幫媽媽摘菜。她媽媽將她摘好的菜洗乾淨,“釋然,灶台上我切了西瓜,你去吃吧。把弟弟放下來,他睡著了。”
釋然的媽媽把她背上的嬰兒放下來放進工棚裡屋睡著。身上鬆綁了的釋然歡快的跑到灶台邊,拿起西瓜啃起來。甜甜的西瓜汁從她嘴角溢出來,像一顆顆晶瑩的珍珠。
突然,釋然看到一個曬得黑麻麻的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從外麵的圍欄破口處盯著她,口水都快流出來,像一條長長的瀑布。釋然從灶台上拿起一片西瓜,從圍欄破口處遞給他,“你吃吧!”
那個小男孩接過,剛要遞進嘴裡,卻被一隻大手奪去,“你小子從哪裡弄的西瓜,正好老子口渴了。”那西瓜就進了一個同樣曬得如同黑人的壯漢嘴裡。小男孩眼裡噙滿淚水,看著壯漢吃西瓜舔了舔嘴唇。
“你怎麼能搶小孩的西瓜呢?”釋然對壯漢吼道。
“多管閒事,我是他老子。”
釋然又拿起一片西瓜遞給小男孩,“快吃,彆再讓他搶去了。”小男孩接過西瓜三下五除二就啃完了,他旁邊的壯漢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小子,餓鬼投胎來的,吃得這麼快!”
“吃飯了吃飯了!”釋然的媽媽從工棚裡間出來後,就對著遠處工地上的人喊著。然後往木板上擺出幾大盆她炒好的菜。
工人們都往這邊走過來。他們各拿一個大鐵碗,從飯鍋裡裝了飯,就圍到木板旁邊席地而坐,夾起菜吃起來。
“釋然,這土豆是你刮皮的吧?刮得真乾淨,比以前進步多了。”有工人對釋然誇獎道。
“哈哈哈,記得釋然第一次刮土豆,土豆皮都留在上麵,還被你投訴了。彆人釋然這麼小就幫忙乾活,還被你說,她都被說哭了。”
工人們七嘴八舌的邊吃邊對釋然打趣道。
“吃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這時一洪亮的聲音響起,釋然的爸爸釋重義走過來。釋然的媽媽添了一大盤飯送到他手上。他拿著飯在木板上的菜盤裡各夾了幾筷子,找個角落蹲起來,就大口吃了起來。
釋然拿著一隻小碗也挨在他旁邊吃起來。她爸爸不時的給她碗裡放菜,“怎麼隻吃白飯呢?來,吃點菜,長高高!”,釋然雖然不喜歡吃菜,但她爸爸夾給她的,她吃得很開心。
這時,釋然注意到那個小男孩從圍欄破口處盯著這裡吃飯的人們,眼裡充滿了羨慕。而他旁邊多了一個人,就是那個壯漢,他也盯著這裡,一直吞咽著口水。
“爸爸,你看那兩個人,他們一直盯著我們這裡。”
釋然的爸爸順著釋然指的方向,這才發現破口處兩雙饑餓如狼一般的眼睛。
他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就領了這一大一小兩人進來。然後跟吃飯的人介紹道:“他是我新招進來的,他以後就跟你們一起乾。”
然後拿了兩隻碗筷遞給他們,“你們也一起吃吧!”
兩個人餓狼撲食般的裝了飯菜就風卷殘雲的吃了起來,一連吃了五大碗才停了下來,把旁邊的吃完飯歇著的工人都給看呆了,一個個嘴巴張得老大,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大哥,你請他們來乾嘛啊?這吃一天飯錢都比他們乾的工錢還高,你不虧死了。”有工人對釋然的爸爸說道。
“他們是餓了很久了才會吃這麼多的。你們就彆嫌棄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我們乾工程的更要做得善事積德,老天才能保佑我們平平安安。”
“這大的還行,可這小的身板這樣小,是能挑還是能扛呢?看他樣子現在是長個的時候,很能吃的,你招他進來純粹就是虧錢的。”還有工人勸阻著。
那個壯漢聽了這樣的話,把那個小男孩往旁邊一推。小男孩急得快要哭出來,“你不是他爸爸嗎?怎麼能這樣對他呢?”釋然爸爸說道,他拉過小男孩,“你呢,叔叔不會讓你乾重活的。等開學了,我就送你去上學,你跟這個妹妹一起上學,平時跟釋然一樣幫忙在後廚洗菜,幫忙帶一下小弟弟就可以了。”
小男孩一聽這話,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真的嗎?謝謝叔叔!”他高興地差點跳起來,他看著那個壯漢往釋然爸爸身旁站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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