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桐櫻呆呆的看著羅蘭,小心翼翼的挪動著他的頭顱,讓對方可以用更舒適的姿勢躺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理解羅蘭身上發生了什麼情況,但既然對方給予了命令,讓她等一下,間桐櫻就會去遵守。
對事情展開思考,懷疑,做出自己的決定,這樣的邏輯在間桐臟硯的教育中已經逐漸廢棄了。
不過,這樣不能全部歸功於爺爺,畢竟小櫻是被拋棄的孩子。
——沒有人需要我。
這是間桐櫻近一年來最大的感受,在被送到間桐家之前,父親就嚴厲的告訴她,不許在以遠阪之名自稱,為了避嫌,即使碰見了姐姐,母親,她也不可以去靠近。
因為她是間桐家的人了。
到了間桐家之後,殘酷的現實則迅速擺在了她的麵前,間桐臟硯雖然答應了在肉體上不給予折磨,但在精神上,無所不用其極。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編造什麼怪物,隻需要把現實擺出來就可以了。
間桐臟硯將遠阪家為什麼要把她過繼過來的理由講了個一清二楚,並向她展示了她在間桐家的未來。
以及,她如果反抗所獲得的下場。
不會有任何人來幫助她,無論是父母,姐姐,又或是其他人,那個時候,間桐櫻感覺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隻需要在被推一把就會徹底崩潰。
而推了她最後一把的人選,正式之前被她寄予希望的間桐雁夜。
那個男人說要把她還給遠阪?
他真的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嗎?名為間桐櫻的存在,已經接觸了間桐家魔道的奧秘,對於魔術師家係來說,探究其傳承的魔術本身,就是等於不死不休。
這是連她這個稚童都明白的道理,遠阪家根本不會接受,會馬上把她在送回來的,就算不這樣,她今後也無法在離開這座城市生活,會被間桐家牢牢監控,防止泄密。
成為一個沒有未來,沒有容身之處的遊魂。
可她連拒絕的話語都說不出來,這份天真的好意,將間桐櫻徹底推入了深淵。
那天,爺爺向她宣告了一個事實。
間桐家的魔道教育會對她停止,如果雁夜叔叔勝利,她就會得到自由。
終於,她最後一個容身之所也失去了。
在間桐家,間桐櫻是個透明人,沒有人敢與她交談,沒有人會與她親近,沒有人需要她。
櫻,除了這個名字,她一無所有。
在剛開始的夜晚,她還會怨恨,怨恨父親為什麼要送自己,到後來,開始怨恨為什麼被選中的不是姐姐。
最後的最後,間桐櫻開始自我麻木。
她沒有姐姐那麼堅強,沒有她那麼善良,在性格上也沒有那麼坦率,她的本性其實是有點壞的孩子,但為了得到父母的誇獎,會保持乖巧的樣子。
到了最近一段時間,間桐櫻甚至開始怨恨自己沒有跳入蟲窟,至少她還能擁有一個可以自我認知的身份,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不被任何人需要。
忽然,爺爺說要把她送出去。
第二度被拋棄,終於,她在間桐家最後一點痕跡也消失了,不過,往好一點想,至少對方還給了自己一個可以被稱呼的姓氏。
已經無所謂了,沒有人會需要間桐櫻,無非就是在新的環境,過上如往常一樣的生活,然後再度被放棄而已。
直到那個曙光的降臨。
陌生的青年如此說道:“我需要你。”
間桐櫻是屬於他的東西,不會讓給任何人。
這樣惡劣的宣言,卻使間桐櫻感到顫抖,她終於被人需要了,她終於看到了救贖的希望。
即使會麵臨危險也好,會麵臨死亡也罷,與進入蟲窟相比,也算不了什麼,哪怕隻是單純的利用也好,能以屬於羅蘭的間桐櫻這個身份死去,就足以讓她滿足。
間桐櫻靠著羅蘭的身體,她的身體所感受到了,嗅覺所聞到的,是極為陌生的男性氣息。
在羅蘭剛靠過來的時候,她的身體還反射性的想要推開對方,這是屬於孩童在陌生環境裡警惕的本能,但很快,她的渴望就壓過了這些。
自從離開遠阪家之後,她在沒有與其他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