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麵是羅蘭以一敵萬。
對於歐洲聯軍來說,這既是值得銘記一生的恥辱,也是最後的底氣。
雖然過程與想象的大相徑庭,但無論如何,他們的確達到了目標中的結果。
也就是讓羅蘭在沒有助力的情況下一個人陷入聯軍的包圍圈。
隻要完成了這一點,哪怕羅蘭的戰鬥力淩駕於聯軍本身,但主動權依然掌握在了聯軍這一方。
不管是繼續無意義的派遣軍隊支援,又或是為需要準備的手段和王牌,都爭取到了必要的時間。
就算是羅蘭,也讚歎過這一謀略的果決。
沒有人能預料到世界未來的走向,但在現有的情況下,麵前的這支聯軍確實克服了國家,種族,勢力之間的矛盾,抓住了逆境中惟一一絲通向勝利的可能性。
先是手握卡提納的皇女凱莉莎,法蘭西的凡爾賽聖女,羅馬正教的教皇這些舉世聞名的最強者。
跟著還有必要之惡教會,殲滅白書這些赫赫有名的組織,還有已經朝著海峽駛來,以美利堅為主,集合多國之力的聯合艦隊,以及無數被天使之力和結界與儀式魔法增強力量的強悍騎士。
沒有人能保證今後這些‘戰友’是否能將這次的合作延續下去,不論出發點是因為信仰,利益,還是忠誠,但至少此刻,他們都能為了明天而與麵前的羅蘭死戰。
他們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也預見了即使拚儘全力也可能贏不了的結局。
但在他們看來,依靠數萬聯軍的付出,就算不能讓羅蘭暴露什麼底牌,也應該會讓對方產生一絲疲累。
——本該如此的才對。
“……怪物。”
騎士團長喃喃著,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麵前無比刺眼的場景。
他所侍奉的皇女凱莉莎身先士卒的衝了上去,緊隨其後的簇擁著她的騎士團。
每一個都是騎士團的精銳,在得到了天使之力的庇護下,他們甚至可以圍殺聖人。
更不用說,現在他們每踏出一步,都有著魔法的靈光從天而降。
帶領他們的是善戰的皇女,支撐他們的是拯救人類的職責,腳下所踩的是發誓要守護的故土。
此刻,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支軍隊的士氣與力量能和他們比肩。
然而,彆說兩敗俱傷了,他們甚至還沒有觸碰到羅蘭,就已經成為了分成兩截的屍塊。
精心籌備的戰術,王牌也沒有派上用場。
倘若是平常,身為首領的騎士團長估計會狠狠斥責他們丟失了騎士的榮譽,但在身處此地的情況下,這種想法的種子都沒有誕生的土壤。
他很清楚,騎士團已經在能力範圍內做到了最好,甚至可以說是全力以赴了。
為了應付複雜的實戰場麵,每一位精銳騎士都經過嚴格的訓練。
用預判來應對魔法師的遠擊,用封鎖與包圍來阻擊聖人這種超人的存在,用合擊術式來分散超越承受的力量。
這些策略幾乎化作了騎士們的本能。
加上天使之力的提升,用他們可以將兼顧全身鎧體重優勢和靈巧的動作,將勢大力沉卻又迅捷的攻擊發揮的淋漓儘致。
這樣成熟的戰鬥模式絕非一天兩天就能找到應對之策,傾國之女就曾在這經典但好用的套路上吃過不少次癟。
但這種滴水不漏的戰術在此時卻一敗塗地。
都不是作用甚微,而是能起效的前提都沒有。
因為在觸及羅蘭身前,他們首先要麵對的是雨打芭蕉一般瀲灩的劍光。
每當劍光漫過的時候,洶湧的人潮就會變成刺鼻的血潮。
比起更喜歡用選王之劍特性讓敵人灰飛煙滅的凱莉莎,羅蘭走的是另一個極端。
他沒有用過一次次元斬,一招一式都是以艾斯特的鋒銳作為主調,像是要刻意用敵人的血來汙滿此地一樣。
比起單純的強大,這份凶惡更讓人顫抖。
明明身處呼聲震天的戰場,聯軍眾人卻如同身處一片走不出去,望不到頭的冰原。
空氣冷的刺骨,仿若連內臟的溫度都要奪走一般。
“你這個……怪物!”
凱莉莎握緊拳頭,用顫抖的牙齒吐出無力而憤懣的言語。
“敗者的哀嚎總是那麼悅耳。”
羅蘭隨手一揮,如同踢開一塊垃圾一樣,將麵前的凱莉莎踹飛。
這位第二皇女就像一個保齡球一樣倒射而出,將身後剛剛維係起來的陣型再次撞垮。
看著敵人手忙腳亂的場麵和自己一手造就的戰場,羅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香的血腥味……”
雖然對於啟示錄之獸的本性而言,這樣釋放惡性的舉動就好像穿著新內褲迎接新年的早晨一樣讓人舒爽。
但說實話,對於閾值早就被神性拔高了不少的羅蘭來說,真正讓他興奮起來的,除了這個行為本身外,更多的是因為麵前敵人的堅韌不拔。
除開此世絕對之惡那種天生全黑的渣滓,就算是性格暴虐的強者,能從屠殺弱者這種行為收獲的樂趣也是直線下滑的。
最開始那種猶如落入獸群,四麵八方都是想要撕咬上來的敵人當然讓人覺得興奮,可隨著傷亡不斷上升,就算實力與後備還很充足,但在恐懼的作用下,敵人往往會不攻自破。
在大規模的戰鬥中,隻要一口氣死上三成,就足以讓一支精銳軍隊變成混亂不堪的軟腳蝦。
況且羅蘭從始至終隻有一人的處境更是放大了這種恐慌的蔓延。
所以,雖然王對王的戰鬥打多了,但與合格的強者大軍作戰,一直是羅蘭可遇不可求的場景。
儘管在遊戲人生的世界,他並不是沒有和天翼種複刻過,但因為處境和地位的差彆,總感覺差點味道。
可現在的聯軍則完全沒有這個缺陷。
對於這個已經被塗上名為十字教潤滑油的世界來說,羅蘭是舉世皆敵的大紅龍。
在陣營上,他還是科學側的首領。
無論是信仰上的要求,還是亞雷斯塔那荼毒了整個世界的原型製禦帶來的認知固化,都使得這支大軍有著毫不退避的決心。
也許還存在很多不足,但和最低的限度比起來,這無疑是最符合與世界為敵這一體現的戰場。
隻要在這裡獲得勝利,就代表打倒了整個世界。
古往今來,有無數人為了這一夢幻的成就而前赴後繼。
統治者用征服土地的方式來朝著這個夢想進發。
陰謀家躲在幕後,用把世界當成棋盤的計劃來表現自己的欲望。
魔法師們拚命的去追逐智慧,以觸碰神之領域的方式將自己淩駕於世界之上。
但即使那些成功者有著能將世界翻手之間毀滅的力量,也不能說明他們的方式就是最優秀。
以打倒整個世界作為標準而言,唯一能稱得上至高的道路隻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