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晨光剛漫過聖山的峰頂,薑林兒已在靈泉邊盤膝坐定。
混沌氣如薄霧般縈繞周身,與泉眼蒸騰的水汽交融,引得周圍的靈草又比昨日舒展了幾分——草葉尖的露珠順著葉脈滾落,在地麵砸出細碎的聲響,倒像是在替他數著時辰。
他看似專注於吐納,神識卻不自覺地留意著山道的方向,指尖凝結的靈力總在即將圓滿時微微一顫,連丹田內流轉的混沌氣都帶著幾分雀躍,像是知道有什麼好事要發生。
日頭漸漸爬到頭頂,林間的光斑從細碎的圓點拉成狹長的金線,靈泉的水流聲仿佛也慢了下來。
薑林兒正沉浸在混沌氣與生之法則交融的關鍵處,丹田內的靈力如潮汐般起落,即將衝破一處細微的滯澀。
就在此時,一縷清淺的香氣順著風飄來,帶著點靈脂的甜潤,又混著山野草木的清新——是她慣用的“凝露香”,昨日她發間就纏著這味道。
那香氣越來越近,輕緩的腳步聲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偶爾還夾雜著幾聲小小的驚呼,像是被枝椏勾住了裙擺。
薑林兒緩緩收功,睜開眼時,正見青布裙的少女站在幾步開外,手裡提著個竹籃,籃沿露出幾片翠綠的葉子,發間還彆著朵剛摘的小黃花,顯然是路上順手采的。
“你來了。”他起身,語氣自然得仿佛她從未離開過,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她被風吹亂的鬢發上。
宓瑤臉上泛起一抹笑意,將竹籃遞過來:“昨日聽你說喜歡靈泉邊的清露,我今早去采了些‘凝露草’,用晨露泡著喝,能寧神靜氣。”
籃子裡,幾片帶著露珠的草葉躺在素白的瓷杯裡,晶瑩剔透,杯沿還沾著點她指尖的溫度。
薑林兒接過竹籃時,指尖不經意觸到她的手背,兩人都像被靈泉的水燙了下,猛地縮回手。
他低頭看著瓷杯,掩飾般地說:“多謝,我正覺得靈力有些浮躁。”
“那快試試!”宓瑤湊近了些,青布裙掃過青石,帶起一陣風,吹得他耳尖發燙。
她看著他將晨露倒入杯中,凝露草遇水舒展,瞬間漾出清淺的碧色,不由得拍手:“你看,這草葉尖的露珠會跟著靈力轉呢!”
薑林兒依言注入一絲混沌氣,杯中的露珠果然打著旋兒舞動,映得兩人的影子在水麵輕輕搖晃。
他忽然想起什麼,從儲物袋裡取出塊混沌母金的碎塊:“昨日你說玄鳥訣缺個趁手的法器,我試著用混沌氣淬了塊母金,你看合不合手?”
母金被他打磨成了小巧的令牌形狀,上麵還刻著簡化的玄鳥紋,是他照著她昨日比劃的虛影刻的。
宓瑤接過令牌,指尖撫過紋路時,母金竟微微發燙,與她血脈裡的玄鳥氣產生了共鳴,引得她周身泛起淡淡的金芒。
“你刻的?”她抬頭時,眼底的驚喜像要溢出來,“比宮裡的匠師刻得還好!”
兩人並肩坐在青石上,隨意聊了些修煉上的感悟。
薑林兒說起九宮八卦宮闕裡的時間流速,說那裡一日抵外界六百日,練槍時槍影能映出未來的招式;宓瑤則講起皇族秘地的“玄鳥巢”,說巢裡的靈火能淬煉血脈,隻是長老們總不許她靠近。
說到興起時,她還抓起他的手,在他掌心比劃玄鳥訣的關竅,指尖的溫度燙得他心頭發緊,連混沌氣都差點亂了節奏。
直到陽光斜斜地穿過泉眼的水汽,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薑林兒才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可能要離開這裡了。”他看向宓瑤,目光坦誠得像聖山的泉水,“父親說,要帶我去魔界、仙界走走,去更高更遠的地方闖蕩,磨練心性與意誌。”
宓瑤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握著母金令牌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隻輕聲“嗯”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發顫。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空落落的,連靈泉的水汽都仿佛變得涼了幾分——原來那些關於玄鳥巢、關於凝露草的絮語,都隻是短暫的停留嗎?
沉默在林間蔓延,隻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片刻後,宓瑤忽然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孤注一擲的光亮,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藤蔓:“那……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她的聲音帶著點急切,連平日裡的嬌蠻都收斂了,“我可以跟我爹娘說,我也想出去曆練,不想總待在原來的地方。”
薑林兒看著她亮晶晶的眼,心中泛起一陣暖意,卻又不得不沉聲道:“這件事,我得先跟父親母親商量才行,不能貿然應你。”
他頓了頓,語氣裡多了幾分顧慮,“而且,你家裡……會願意嗎?畢竟你……”他沒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她金尊玉貴的身份,豈能說走就走。
宓瑤臉上的光暗了暗,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
是啊,她是皇族公主,一言一行都係著宓家的體麵,哪能像尋常修士那般隨心所欲?
可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眼前的少年,見不到他演示混沌氣時認真的側臉,聽不到他說“剛不是硬拚,柔也不是退讓”的道理,心裡就像堵了團濕棉絮,悶得發慌。
“我……我可以去求他們的。”她小聲說,語氣裡的堅定卻未減,“我爹娘最疼我了,隻要我說得懇切,他們說不定會答應的。”
薑林兒看著她倔強的模樣,忽然想起母親昨日的話——“坦誠,從來都是相處的根基”。
他抬手,將一枚新凝結的混沌玉佩放在她掌心,這枚玉佩比昨日的更精致些,上麵刻著兩道交織的紋路,一道是混沌氣,一道是生之法則,像是兩條纏繞的藤蔓。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告訴你。”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在我離開之前,我會每天都來這裡等你。”
宓瑤握緊掌心的玉佩,冰涼的觸感裡仿佛帶著他的溫度,心裡的黯然漸漸被一絲微弱的希望取代。
她用力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從發間摘下那朵小黃花,彆在他的衣襟上:“這個給你,算……算定情信物?”話一出口,她的臉瞬間紅透,轉身就想跑,卻被他拉住了手腕。
“等我消息。”薑林兒的聲音帶著笑意,指尖的溫度透過衣袖傳過來,燙得她心尖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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